“先帝未曾安葬, 我有什么脸面受‘太后’的尊号……咳咳咳……”
“额娘,您喝点水。”我把水递到德妃手里, 又帮她顺气儿。
“老十四是他亲弟弟,他却心生忌惮, 无缘无故缴了他的大将军印,还派人在他府里守着……咳咳咳……”德妃泪流满面,却咳嗽不止。
“额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我只想早点见到先帝,只怕去的晚了,先帝也不愿见我……”
“额娘……”我的泪涌了出来, 忙拿了帕子擦掉, “您快别这么说,您要保重身体,您这样他心里也不好过……”
“丫头,我知道你向着他……”
德妃擦了擦泪, 正要说话, 只听见外面的人叫了一声:“额娘。”帘子被掀开,十四进了屋来。
“老十四,过来,到额娘这儿来……”德妃忍不住又红了眼圈。
十四看了我一眼,在德妃身边坐下。德妃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哽噎道:“比头几天瘦多了,这些天受委屈了……”
“额娘, ”十四的眼里噙着泪,笑了笑道,“您才瘦了……”
我见他们这个样子,便告辞退了出去。
刚出了正屋,北风夹着大雪划过我的脸,令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抬眼,却看见一个明黄身影,负手立在屋外。
我轻轻走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
他回过头看我,问道:“额娘她怎么样?”
我摇摇头,替他暖着手,道:“精神不是太好。又受了点风寒,人也瘦了。”我看见他眼底隐隐的焦虑,便道,“外面大雪天的,风大,冻着了可不是玩的。再说十四这会儿在里面呢,还是回去吧,晚些时候再来。你这样,非冻出病来。”
他叹了口气,回握着我的手,道:“走吧。”
我陪他回了养心殿。他拉我在榻上坐下,揽着我的肩笑着说:“你想让我封你什么?”
我一愣,问道:“封号?”
他点点头:“除了皇后的封号,朕都能给你。”
朕?我的心头微微一沉,望着他道:“我什么也不要。那些东西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个虚无的头衔。”我只想要你,可是你会把自己给我吗?
他搂我在怀,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也知道封你什么都不合适。可是怎么能不封呢,我心里不舒服。”
我抬眼看着他:“你是皇帝,你想封我什么,随你。”
他扬唇一笑:“那让朕好好想想。”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道:“皇上,怡亲王求见。”
他轻轻放开我,对着屋外:“进来。”又转头对我笑着道,“你还没见着十三弟的吧?”
我点头。十三进来刚要打千行礼,胤g起身止住他,握着他的手道:“你看这是谁?”
我来到他面前,他的眼角已见细纹,眉间比往时多了丝肃穆与沉敛,朗朗之姿平添几分沧桑与谨慎,印象中的风流不羁的奕奕神采被淡淡愁郁掩盖。
“十三……”视线模糊,我却依然看见他闪动的眸光。
他微微起唇,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嘴角上翘笑起来。
胤g笑着道:“好不容易见面,怎么都红了眼圈。十三弟,坐下说话。”
十三告谢坐下。我见他们有政事要谈,便告辞了。
回到永寿宫里,小念正抱着铃兰逗她玩,见了我,放下铃兰笑着站起来,他这两年个头窜得很快,都要赶上我了。
“妈妈。你从皇爸爸那儿来吗?”
我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搂着铃兰,道:“见过舅舅了吗?”
“见过了,舅舅这两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正在家闲着呢,这不,小念一去就被拉着跟他下了一盘才回来。”
“那舅妈和几个孩子呢,都好吗?”
小念笑着道:“都好呢,妈妈别挂心了。”又想了想,“妈妈,小念今日和舅舅闲谈,隐约觉得舅舅有赋闲之意。”
我想起哥哥也近不惑了,便道:“他有这个意思也没什么不好。”
“小念早猜到妈妈会这样说。”他咧嘴一笑,“不过舅舅没有明说,看样子还要再任上几年,依小念看来,舅舅是想让妈妈在宫里能有个照应。”
我微微一愣,心中暖暖的,却说不出话来,半晌道:“……他这又是何必。”
“妈妈,”小念正了正脸色,“小念觉得舅舅没错,宫里历来都……小念也能放心一些。”
我摸了摸他的头,扬唇道:“有小念在,我怕什么。再说,我在宫里也呆过那么久,你们不要担心,不是还有你爸爸在嘛。”
“爸爸是我们的支柱!”怀里的铃兰插话道。
“皇爸爸……”小念咬咬唇,看了铃兰一眼,点了点头。
我笑着道:“一转眼,我的小念已经十五了,虚岁也快十七了,长大成人了。”
小念微红了脸,垂睑道:“小念还记得几个月前皇爸爸说要给小念选两个通房丫头,小念当时吓了一跳……”
“真有他的……你才多大。”我忍不住翻白眼,“还有,儿子,妈可告诉你,”他抬眼看我,“今后你要真看上了哪家姑娘,可要对人家一心一意的,断不可始乱终弃害了人家。”
他眸光清莹,认真地点头。
“妈妈,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铃兰仰着头看我。
“就是应该负责却不负责的意思。”
小念扬唇道:“妈妈放心吧,小念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刚洗漱完,用着早膳。忽然来了好些人,为首的是总管太监苏培盛,即从前的小盛子,身后跟着几个手捧品级妆奁的太监,再后面就是好几个低眉垂首恭敬侍立的宫女嬷嬷。
苏培盛道:“万岁爷下诏,封您正一品贵妃衔,为寿贵妃。还说免了跪礼。按贵妃级一应女佣八人,万岁爷特嘱咐说木香是您用惯了的,就不换了。”
我愣愣的起身,看着一群人规规矩矩的在屋里站好。
苏培盛堆着笑:“主子,奴才恭喜主子,万岁爷就封了两位贵妃,您还是头一个免了跪礼的。奴才跟这儿给您磕头了。”
我忙上前止住他行礼,对身后的木香道:“重赏。”
送走了苏培盛几人,我又坐回桌边,却再无食欲。想到从今日起,我的名字就要刻在绿牌上,和他后宫所有女人的绿牌放在一起,就觉得无比的讽刺。虽然早知道有这样一天,但是心里仍然不是个滋味。
“撤了吧。”
漱完口,我让木香给底下新来的人打了赏,木香又吩咐几个嬷嬷去领事,就剩下三个女孩站在原处。
我笑着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一个高一些的,目光温柔沉静,垂睑微笑着道:“回主子,奴婢叫初雪,今年十五。”
我点点头。另一个五官小巧的笑着道:“奴婢叫霜儿,今年十四。”
“这么说,你们两个一个是冬天生的,一个是深秋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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