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念一路南下, 一直到了美丽而熟悉的杭州。
为了方便,路上我换了男装。由于出来的时候我们身无分文, 我便当了那根簪子和耳环以及小念腰间的玉佩,毕竟是宫里的东西, 都是上等物件,也当了有二百来两,虽然我知实际不止这个价,可是天下的当铺一般黑,我们也只有作罢。
至于那枚戒指和镯子,被我退下用绢子包起来放进了一个小袋子里。想了想,还是将它揣进怀里。
杭州的初夏, 不同于京城的干燥, 而是清新湿润,十分宜人。
晟佑已知我的事,早我们一步赶到杭州,见了面却怔忡无语, 良久, 才叹了口气。
安顿好,我开始考虑生计问题。虽然家里开着客栈,但我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否则心中只会充满无端的慌乱。
这天,我和小念沿着杭州的街市散步,顺便熟悉一下市场情况。
渐渐行至城郊。
“妈妈,你看!”小念指着前方道。
我一看, 竟是一片一片的茶园,如碧绿的锦缎一样铺满眼帘。
“这是谁家的茶园,这么壮观!”
“二位小哥儿一听口音便知不是本地人吧,这杭州城里谁人不知茶庄主明三爷,这茶园自是他家的了。”一个路人说道。
我和小念对视一眼,笑着道:“不知这明三爷是何等人物,我们因离开杭州多年,如今回乡才发现杭州变化不小,这位大哥可否告知一二。”
“这位明三爷专做茶叶生意,尤其是川、滇一带,那都是跟大小绺子走过场的人,年纪不算大,可经历的事情那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几辈子也没有经历过的。”
“难怪如今杭州茶庄遍布,向来都是这明三爷的产业了。”如此说来,这位明三爷确实算得上是个人物。
又闲扯了几句,我们便告辞往回走。
回到家,天色已晚,我让小念回房歇着去了。洗完澡,便懒懒地躺在床上。
从前这个时候,我都会去看熟睡的铃兰,现在,是不能够了。
我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在枕上。
铃兰,妈妈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妈妈一定会想到办法去看你……
“松萝……你真的要离我而去吗?”
“我的女人只有你一个!从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你问我为何追来,我的女人要离我而去,我为什么不追来!”
“松萝,我相信你……”
“松萝,不要任性。”
“松萝,跟我回家。”
……
我从梦中惊醒,梦里全是他布满伤痛的眼。
心像被割裂一样疼痛起来,是新的生活刚刚开始还不太能适应吧。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白天明明没有去想,夜里依然会做这样的梦。一定是最近太闲的原因,明天,明天要忙起来了。
我的画廊重又开起,门面不大,只在离现在的家不远的街头一处。
小念说要学习经商,我虽怀疑,可是他态度坚决,我也知他无心仕途,便依了他。晟佑将他先安排至柜上,跟着掌柜从最基本的学起。他每天也忙起来,一脸欣然的样子。
这天,我在画廊里间忙着,因最开始人不算多,便只请了一个伙计在外间招呼。
“少爷,外间来了客人,说要见这画廊的主人。”
我一愣,从满桌案的数字中抬起头:“他说了他叫什么没?”
伙计摇摇头。
我想了想,便走了出去。
外间有三个人,为首的一位三十四五岁,玄色长衫,相貌平平,本来是属于混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人,可不知为何却让我第一眼便觉得他并不简单,我想一定是他那双幽深明亮的眸子,才令他整个人散发出耀目的光彩,显出闲适沉敛的不凡气度来。他身后的两人看得出来是他的随从。
他亦看见了我,凝视着我,目光炯炯。
“你……”“你……”
他一笑,便等我先开口。
我亦微微一笑:“不知这位客官看上了哪副画。”我的画廊画还不多,所有的都是来到杭州之后画的,没有大幅的作品。
“我不是来买画的。”他道。
“那你?”我不解。
“我有话跟公子说,能否里间谈?”
我怔了怔,不觉又将他暗暗打量一遍,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他却是一脸诚恳的表情,我不觉点头。
他让随行的人留在外面,便跟我去了里间。
“不知您找我——”我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怔在当地。
他一脸笑意,目光也随之渐渐明澈起来,一切都是从前的模样,一切又不是。
“小秋,”我走到他面前,“真的是小秋!”
是的,不会错的,是小秋那双明净的眸子,是小秋那样干净的笑容。
“一别十六年,小秋的变化真大。”我笑着说。
“小姐你却没怎么变……”
“你怎么又叫我‘小姐’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叫我名字吧。”
“……松萝,”他迟疑片刻,“你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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