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i在我的坚持之下终于同意我每晚在他的屋里打地铺。然而夜里他似乎咳得次数多起来, 我虽内心焦急,却也尽力不表露在脸上, 否则他必是睡不好的。只是每天严格遵照医嘱,不敢有半点马虎。
他的腿脚已有些不灵便, 我便画了个轮椅的大致模型,拿给外面的人让速速照着样子做一张来。过了没几天,就有人搬来一张木制的简单轮椅,胤i惊讶的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我。
“松萝啊,这是你想出来的?”
我摇摇头,笑着道:“不是,是我从书上看到的, 你试试。”
我扶着他坐进轮椅里。他呵呵一笑:“这东西好啊, 以后每天早上又能去照料我的那些个花草了。”
“是呢,”我在后面慢慢推着,笑道,“以后啊, 咱们又能在园子里散步了。”
在这之后, 每天早上我便推着他去园子里,给他的花木修枝浇水;然后用过早膳,趁着清晨的微微凉意,在园中散心。
“二哥,你看这一片紫薇,开得多美。”
“每到夏日,这紫薇总是开的这么长久, 又这么精神。”
“我还是第一次见开得这样鲜妍繁盛的紫薇呢。”
“松萝啊,扶我起来。”我忙将他扶起,随着他慢慢走到一树紫薇旁。
他看了看我,微微一笑,伸手在枝头摘下一小朵来,嗅了嗅:“好香……松萝啊,来,让二哥给你戴上。”
我笑着偏过头,感觉到他轻轻地将花插入我的发髻间。
“好了……让我看看……”
我看向他,笑道:“好看吗?”
他瞅了半晌,点点头,扬起唇道:“好看……”神色却微微黯然了,“你看我这里哪有女人戴的东西,见你每天都这么素淡……二哥也只有将这个为你簪上了……”
我又搀了他坐回轮椅里,蹲在他身边望着他,一本正经的道:“二哥莫不是想说,松萝啊,你每天那个样子,真的很丑……”
他一愣,连忙摇头:“二哥可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他那副着急的模样,我不禁握住他的手,轻声笑道:“傻二哥,每次都会当真。”
他又微红了脸,笑起来:“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拿着绢子抬手轻轻擦掉他额角的汗珠,道:“二哥给我戴上的,我只会高兴,怎么会生气呢。”
他握住我的手,凝视着我,良久才说:“……真好。”
我笑起来,站起身,继续推着他往前走,目光扫过斜前方的一处,怔住了。
隔着一片盛开的月季,是那个熟悉的背影,慢慢向前走着。他一身白色长袍,外套鹅黄马褂,衣袖在清晨浅浅的凉风中微动。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松萝……”我回过神来,胤i正担忧的扬起头望我,“怎么了?”
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刚才看见两只麻雀在打架,就给忘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的样子。
我便道:“二哥,累了吗?”
见他点头,我将轮椅转了方向,慢慢往回去。目光不自觉的瞥向刚才的方向,却见那个身影早已不见,仿佛刚刚所见的只不过是幻觉。我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去多想。
时间一点点的从我们的指缝间溜走,当暮夏还在园中流连的时候,初秋已经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这个时候的花园,正是月桂飘香时。
然而我却渐渐提不起夏天时的心情了,因为胤i的病看似一天重过一天,令我一天比一天变得不安起来。
“二哥,该喝药了……”我端着药,坐在他的面前,轻轻吹着。
他靠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我。
我将勺中的药放在唇边抿了一点,觉得差不多了,便喂给他。
“苦吗?”我问。
他微笑着摇头:“不苦。”
喝完药,他漱了口,我又喂给他一个杏脯。
“二哥,睡一会儿吧。”见他点头,我便服侍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自己坐在他床边的小脚凳子上,趴在床沿望着他。
他亦看着我,道:“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笑了笑:“我不……我想看着你睡。”
他扬起唇:“傻丫头……”
我一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道:“要不,我给你唱个曲子吧。”
他欣然点头。
我清了清嗓子,起唇轻唱道:“看小姐做出来许多破绽,对红娘偏用着巧语花言。本来是千金体大家风范,最可怜背人处红泪偷弹……”
他的睡颜安静宁和,唇角犹带笑意,如一朵静静绽放的莲。我又想起了太医的话,若是能熬过今年冬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二哥,你一定要好起来……
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了。摇摇的烛光照不尽屋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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