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我只当不晓得,现在倒是个发难的好时机。
“喝了吧。”
我将甘草薄荷茶往前推了推,碧玉猛一抬头,看着那甜茶,只当是什么洪水猛兽,惊恐地连连后退几步。
“小主,求您饶了奴婢吧!”
碧玉扑通一声跪下,还要说话,外头桂嬷嬷已是敲了敲门,朗声道:“小主。外头,凤鸾春恩车已经到了。”
这么快?
“知道了。”
我回答完,不再看碧玉,只递了一个眼神给云珠,云珠当即明白,拿着碗就去追碧玉。
云珠天生神力,身子瘦削却能扛起一头牛,留着她制伏云珠,我很是放心。
屋外。
桂嬷嬷见我出来,眉眼扫过屋内,显然发现了猫腻,她想了想,迟疑道:“小主若是觉得身边伺候的人不好,打发走了便也清净了。”
“按理来说,身在嫔位,身边该多几个人伺候的。只是淑妃娘娘身子不好,徐婕妤便做主不让外头的宫女进来,说是人多吵闹,不宜淑妃娘娘养病,这才……”
徐婕妤。
听到又是她,我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在心中默默再添上一笔账,就道:“不必。送走云珠,说不准又有哪个暗茬到了我身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留着吧。”
桂嬷嬷闻言,眼神动了动,看我须臾便明白了我的用意,也不再说什么,领着我上了凤鸾春恩车。
凤鸾春恩车驶过宫道,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铃铛碰撞声,我安然坐在里头,心里是难得的平静。
好奇怪。
我漫不经心搅着手里的帕子,都想嘲笑自己。
娘亲说,中原女子嫁娶,行六礼拜天地,洞房花烛夜,与心爱的男子喝合卺酒许诺终生。
我也曾幻想过。
只是没想到,临到我自己时,那话本子里的郎情妾意,却是什么也没有。
须臾,小太监停了车辇。
“小主,到了。”
我被扶着下车,簇拥着到了乾元宫的偏殿沐浴洗漱,再包得跟个粽子似的,给抬进了寝殿。
寝殿格外安静,隐隐有些香味,我手脚动弹不得,只能无聊地打量着头顶的帷帐,和挂在床边的挂饰。
看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屋内太过暖和,我感觉自己脑袋沉沉,昏昏欲睡。
萧昱还没来呢,可不能睡。
我偷偷戳了戳自己的大腿。
疼痛传来,困意消散,我打了个哈欠,正巧这个时候,腹部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声传了出来。
我饿了。
我眨了眨眼睛,视线挪到不远处的桌上。
那里,有一只攒盒,里头摆着各色点心蜜饯和肉脯。
其中一块鹿肉脯格外显眼,它耷拉着半个身子,一半靠在攒盒外延上,另一半则又掉了一截在桌上。
实在是半掩半笑,诱惑着我。
我再次眨眼,默默估算时辰,这都快子时了,萧昱再不来,那些个太监说不准就要进来再把我抬回长信宫去。
回去了,饿着肚子,徐婕妤嘲笑我“完璧归赵”也就罢了,还吃不上东西,实在是亏得很。
我索性起身,蹑手蹑脚就到桌边拿起那块引诱了我好一阵的鹿肉脯,发狠似的,碎碎咽了下去。
我包着被子蹲在地上,活脱脱像个矮胖的雪人,就在我津津有味快吃完一整块鹿肉脯时,身后一声嗤笑。
“朕还以为,是乾元殿闹耗子了。”
闹,闹耗子?
听到这陌生的男子声音,我身子一僵,匆忙将剩下的一小块鹿肉脯塞进嘴里,回头一看,果真是萧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