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迟了十八年的呼唤

    漕帮总部，是练武场所，也是生意议定的重地，正值上午最好的时辰，练拳声，算盘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分布在不同的区域，忙碌嘈杂中自有秩序。

    卓烟锁一身利落劲装，头发高高竖起，整个人焕发出与学堂截然不同的气质来，看到卓烟锁经过，帮众人们都立正站好，行了帮中礼节，叫一声：“大小姐好！”

    漕帮素有尚勇之风，卓烟锁在醉仙楼一战成名，为了帮中利益舍身嫁与军阀的事情早就在漕帮中传遍，大家早就对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大小姐非常信服。

    卓远帆远远凝视卓烟锁须臾，记忆中那女子微垂的蛾眉，结白的衣角，温柔的眼波，从心头划过，卓远帆古井无波的心中一阵涟漪。

    这妮子，和她母亲是有六七成相似，不过她的那双明眸更有神采，是个倔强不服输的性子。

    倔强一点更好，不要和她母亲一个过于柔软的性格，或许会有更好的归宿。

    “三叔，你也在啊！”许是卓远帆的目光过于专注，卓烟锁在众人中发现了卓远帆，三步两步来到他身边。

    卓远帆和蔼一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你母亲的病最近怎么样了？”

    卓烟锁顿了顿，比起卓远帆，她自小和直肠子的二当家卓瀛更加心细。虽然她和母亲是被卓远帆寻到带回的，可是那时候她年纪小，对卓远帆印象不深。这么多年，卓远帆这个人在其他人口中的评价可都还是有些阴沉的，虽然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但是她就是亲近不起来，当下也不愿意多说，只是“还好还好”的应付过去。

    卓远帆心中微叹，卓烟锁和她母亲一样，都对自己戒心十分重，但是他是何等心细如发之人，当下看出这孩子有心事，不过孩子不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三叔，父亲在哪里？我今日到处寻都看不到人影。”卓烟锁左右张望着。

    “哦，父亲和你二叔一起出去了，今日有几桩生意要谈。”

    卓远帆随意扯了个谎，这卓航和卓瀛一起出去不假，但是今日可不是去谈什么生意，而是请了高人研究那副寻宝图。

    看着卓烟锁失落的小脸，卓远帆心中一动。

    那一年杏花微雨，她娘亲也是这样一脸失落走在寒江边上，丝丝细雨中，女子柔韧含羞的面容照亮了码头边上一众苦力的眼眸。

    很多年以后，卓远帆时常会想，如果那时候，从码头奔出去询问的不是卓航，而是他，或许他和她的结局会不一样。

    “小锁，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三叔可以帮你的也一定会帮。”

    就在卓烟锁几乎要怏怏而回的时候，卓远帆开口叫住了卓烟锁，这多管闲事根本不是他的风格，连他自己都吃惊。

    卓远帆很快释然，和她有关的一切，他都是这样不由自主的关心，或许他想弥补的，不过是十八年前那声呼唤。

    这声呼唤，他整整迟到了十八年。

    卓烟锁回头，眸子升起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