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何雨桐走的那天神情失落,再也不复当初的风采。
她走到楼下,见林晚和几个同事站在那儿谈事,便故意走到大家面前:“林晚,你赢了,现在得意了吧?”
几个不清楚何雨桐真实面目的人纷纷一愣,心想这小姑娘吃错药了不成?
林晚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只掸了掸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微笑着说:“说什么输赢呀,我都没把你当作对手,你也别惦记我了。”
何雨桐双眼通红:“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你不就是靠男人上位的吗?”
“???”
小白莲刚才说她靠什么来着?
几位同事齐齐转过头来:“你交男朋友啦?”
何雨桐刻意提高音量:“上周五下班的时候我都看见了,有男人开豪车在外面接你。我回家打听过了,你托人找到曾……”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把工卡交到保安处,赶紧滚。”
林晚不耐烦地挥挥手,扭头借旁边的玻璃当镜子,理了下头发,“谢谢你眼睛还没瞎,知道夸我漂亮,没办法呀,我就是人美心善林小晚。”
周围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气得何雨桐咬牙切齿地跺跺脚,扭过腰扬长而去。
有同事望着她的背影感叹:“这小姑娘,看不出来啊,临死也要拖个垫背的。不过她说的男人是谁,你瞒着我们交男朋友了?”
林晚叹了声气:“什么男朋友,星创科技的周衍川,你们见过的。这不是他们帮了忙嘛,我就代表研究所请人家吃饭。”
众人不约而同“哦”了一声。
因为帮助灰雁迁徙的关系,研究所的人对星创上上下下印象都非常好,听说是周衍川来接她下班后,更加认为何雨桐纯属散布谣言。
末了,有人建议道:
“不过转头想想,你们看起来还挺般配?”
“对啊对啊,如果你成为他的女朋友,今后我们跟星创借无人机,说不定还能享受内部价呢。”
林晚哽了一下,莫名想到之前蒋珂那句吃得很香的评价。
她用手在脸边扇了扇风,好半天后才慢吞吞嘟哝一句:“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想靠我捡便宜而已,没良心。”
大家嘻嘻哈哈又闹了几句,才转而聊完正事,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林晚则上楼拿上东西,出发去南江三中开讲座。
这是本年度科普讲座的最后一站,结束之后,林晚就打算正式将辞呈交给魏主任。
迈入三中的校门,林晚心中感慨万千。
这就是中学时期碾压他们附中学子的万恶宿敌啊!她是不是应该在这儿搞点破坏什么的,才对得起那憋屈的六年中学生涯?
感慨归感慨,林晚还不至于幼稚到真的在三中干坏事。
见到负责接待的老师后,她就拿出和煦如春风的温柔笑容,跟随对方的脚步往报告厅走。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时,墙上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接待老师注意到她的目光,介绍道:“这里全是三中毕业的杰出校友,各行各业的都有,您如果感兴趣的话,等讲座结束可来看看,说不定还有您认识的人呢。”
林晚笑着点点头,心想大可不必,她哪里想不开需要来这儿瞻仰曾经打败过附中升学率的敌人们。而且万一看到周衍川的照片怎么办,岂不是以后每次见到他,就又要勾起对三中的深深怨念?
最后一次讲座,林晚讲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
既是因为这是她在研究所处理的最后一份工作,也是因为三中的学生足够配合,偶尔当她讲到相对冷门的内容时,也有那么几个人能和她互动回应。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根据地吧。
林晚输得心服口服。
讲座结束,进入提问环节。
一位女生把手举得高高的,等林晚示意她站起来后,就拿过话筒问:“您好,我和您一样是一名鸟类爱好者,前段时间关注过灰雁回家计划,请问你们是怎么想到和星创科技合作,利用无人机率领灰雁迁徙呢?”
林晚怔了怔,才说:“这个计划其实是星创科技的人提出的,当时他得知有几只灰雁滞留南江无法回北方后,很快就想到曾经有过利用滑翔机送大雁回栖息地的新闻……”
她把事实复述了一遍,想了想又用玩笑的语气补充道,“说起来,星创科技的这位cto还是你们的学长呢,名字叫周衍川,你们听说过吗?”
“听说过!”
“老师成天拿他当例子来教育我们!”
“校友墙上有他的照片,超帅的!”
“现在的男生都是渣渣,根本比不过他!”
“说什么呢,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乱七八糟的回答让林晚忍俊不禁,等到走出报告厅,唇边的笑意都没能完全收敛。
她一边想着周衍川那张照片究竟有多帅,一边想着要么干脆去看一眼,毕竟她确实有些好奇,想知道十几岁的周衍川长什么样。
走到楼梯转角,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林晚回过头,看见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性跟在身后,见她停下便也止步道:“林小姐,你好。”
“……”
这场面是不是有点熟悉?该不会又是哪家基金会的吧?
林晚清清嗓子,打断自己天马行空的思路,笑着回应:“您好。”
中年女性走下几步台阶,来到她面前:“我是三中的老师,姓张,你叫我张老师就好。刚才听你提到周衍川,就想跟你打听打听他的近况,他最近一切都还好吗?”
“很好啊,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林晚猜测出她的身份,“您以前教过他?”
张老师说:“对,初中三年,我是他的班主任。”
林晚点点头,想起上周在停车场见到的一幕,内心深处的问号突然就翻涌了上来。
她抱紧笔记本,有点不好意思:“呃,张老师,您对周衍川的家人有了解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前一阵和他出去吃饭,看见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大概六十来岁的样子。他当时表现得有点异常,然后我和他关系还不错,作为朋友就比较担心。”
张老师推了下眼镜,稍作思考:“可能是他的伯父吧。”
“这样啊。”
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说不定就是两家人有矛盾,彼此都不待见对方而已。亲戚之间关系差,也不是什么新闻。
林晚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他父亲。”
张老师眼中客气的笑意眨眼便消失不见。她望着林晚:“他是不是没告诉过你?”
“什么?”
张老师摇摇头,语带疼惜:“这孩子,多少年了还没放下。”
她揉了下太阳穴,低声说,“周衍川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小学之后,就是伯父伯母在照顾他。”
年长女人的一番话,像巨石坠落,“哐”的一声把林晚砸蒙了。
在一阵迷迷糊糊的懊恼中,她想起自己与周衍川发生过的某些对话。
“你父母还在一起吗?”
“……嗯。”
“难怪了,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嗯?你现在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创业失败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少爷。”
林晚愣愣地咬紧舌尖,被席卷而来的愧疚感和羞耻感狠狠地淹没了。
她当着周衍川的面,都说过些什么啊!
“那……”
林晚声音有些颤抖,轻声问,“他们是怎么去世的?”
离开三中的校园,林晚在路边拦了辆车,疲倦地靠在椅背闭上了眼。
胸口有种无法形容的滋味,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她的心脏,令她想对周衍川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几分钟前,空荡荡的楼梯转角。
绿色的墙面吸收了阳光的热度,又加强了张老师的音量,让它们一声叠一声,震得林晚耳朵发麻。
“山体滑坡引起的泥石流,夫妻两人当场死亡。”
“周衍川是车上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