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意识渐渐回笼。
她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自己身处一家酒店房间里,看装修还挺豪华,多半是周少爷昨晚把她送到这里来的。
手机显示已是早上七点半,留给她收拾的时间不多。
林晚匆匆忙忙进卫生间洗完澡,拆洗护用品时看了眼包装上的信息。
就是离她家不远的一家酒店,现在退房还来得及回去换身衣服。
外面响起敲门声。
林晚把沾着酒气的衣服穿好,边拿毛巾擦头发边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她就一怔。
这原来还是个套房。
周衍川不知起了多久,反正看神色很清醒,他站在门边,低头看她:“醒了,吃早餐么?”
林晚难得羞怯了一秒,小声说:“我想回家换衣服。”
周衍川垂眸扫过她身上的连衣裙,其实看不出来脏,因为面料的关系穿了一天也没皱,想了想还是告诉她:“你家可能进白蚁了,确定现在回去?”
林晚仿佛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当场,白皙明艳的脸庞写满“我怎么这么惨”的错愕。
几缕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边,衬得整个人看起来生无可恋。
哪里还有昨晚喊他“爱妃”时的意气风发。
周衍川转过头,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是人吗?你还笑?”
林晚简直要崩溃了,一想到她可爱的小洋房此时正在遭遇什么,她就感到一阵心如刀绞。
周衍川轻咳一声,收敛了笑容。
他不笑的时候,就又变回那种疏离冷淡的样子,声音却是清洌的,还带了点哄她的安抚感:“去把头发吹干,吃完饭先送你去公司。”
林晚无奈地转身去找吹风机,窈窕的背影都透着股沮丧的气息。
等她吹完头发出来,周衍川叫的客房服务也把早餐送到了。
种类还算丰富,西式中式都有。
可惜她没什么享受美好时光的心情,几次与周衍川目光接触时,都隐隐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哀怨。
周衍川单手拿着块三明治,另一只手划开手机屏幕:“星创合作过一家很好的虫害治理公司,我帮你预约一下?”
林晚眨眨眼睛,可怜兮兮地点头:“越快越好。”
“那就今天?”周衍川边打字边说,“不介意的话可以把钥匙留给你的邻居。”
林晚和隔壁那家人关系不错,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直到周衍川告诉她“约好了”之后,才迟疑着问:“我昨天后来……没干丢脸的事吧?”
周衍川放下手机,懒洋洋地抬起眼:“看你对丢脸的定义是什么了。”
叮,不祥的预感。
林晚在脑海迅速过了遍丢脸的一百种方式,最终认命地察觉到,其实她把人约出来想安慰几句,最后由于心情太沉重先把自己灌醉了,本身就已经很丢脸了。
她有气无力地叉了几片蔬菜沙拉,喂进嘴里嚼了几下,小声嘀咕:“说吧,我承受得住。”
“不太好形容,”周衍川把手机推过来,“你自己看视频。”
林晚狐疑地看他一眼,脑洞不受控制地往十八禁的方向疾驰而去。
男人的长相和身材都太对她胃口,难不成她借酒装疯见色起意,一个放飞自我对人家做了很不道德的事?
可他居然还录了下来?这种行为未免太狗了一点吧!
林晚颤悠悠地点开相册,盯着最新的那个视频做了下心理建设,一咬牙按下了播放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一点一滴地凝固。
长达两分钟的视频播放结束后,林晚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该如何形容呢,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吧。
她也没想到自己喝多了,竟然会在那儿绕柱子,而且为什么绕得还那么熟练啊!
林晚清清嗓子,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就这呀,还好。”
周衍川没说话,一双桃花眼无声地望着她,片刻后不知哪里来的闲心,忽然说:“我不该开玩笑说你是海王。”
“???”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在手机上叩了一下:“你可能是秦王。”
“……”
林晚一口血差点吐出来,耳边甚至回响起高中语文课上的朗朗书声。
荆轲逐秦王,
秦王还柱而走。
林晚觉得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想再见到周衍川了。
真的,这事换了谁能忍。
她顺手拿起一块面包,狠狠咬下来一片,仿佛手里抓住的不是面包,而是对面那人的脖子。
周衍川望着她咬牙切齿的愤怒脸,笑了笑,淡声开口:“你昨天还说……”
林晚一惊,想叫他别说了,可惜嘴里的面包还没咽下去,只能悲痛欲绝地听见他的声音在房间里继续响起。
“你说这个世界,都是你为我打下的江山,还说它不会一直辜负我。”
林晚心态崩了,抬头冷眼与他对视,等待他这回又要嘲讽出什么新鲜句子。
反正她都是秦王了,打江山有哪里不对吗。
问天再借五百年,她能统一全宇宙。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周衍川没有急于吐槽。
他抿紧唇角,凌厉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睛却在晨曦中慢慢低垂,阳光照进的角度刚好,在他眼尾渲染出缱绻的光影,比平时还要勾人,甚至倾向于某种独特的性感。
“以前没人跟我说过这些。”
提到这里,他声音还是很平静,但又有哪里不同,像荒芜了很久的悬崖,不经意间抽出一粒绿芽,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就能还她漫山遍野春意尽染的理想国。
“谢谢,你这句话,我会永远记住。”
林晚愣愣地点了下头,心中锣鼓喧嚣,旗帜飞扬。
她突然觉得,昨晚那几杯酒,喝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