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问题一多,即使只是让他张嘴说话,他也懒得奉陪。除非他自己觉得必要,否则别想从他那里挖出一点消息。
“喂——我总能知道一下你的名字吧,难道一直喂啊喂的叫你?”穆离思考了一会儿,有点儿能摸清他的脾气了。绝对不能一次性问太多的问题,也不能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否则他立刻就会不耐烦,闷得像个锯嘴葫芦。
“刑天。”他说着,不时看看手里一直握着的怀表,头也不回。
刑天,穆离心说这名字他父母还真敢取,连老天爷都不放在眼里,难怪他总是这么阴阳怪气,死了也投不了胎,连忘川河都渡不了他……
穆离一路心中腹诽不提,跟着他在岛上走了许久,然而除了景色有些变化之外,仿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黑夹克’,不,现在应该叫他刑天,他仿佛在寻找什么的样子。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还是能从他频频看表的动作,察觉出些许急切。
距离上次问他名字,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穆离心说这时应该又可以问他问题了,只是看目前的情形,问题还不能乱问,一个弄不好,她很有可能像之前一样错失良机。
想了想,穆离心中暗自过了几遍腹稿,觉得妥帖了才把问题问出口:“看样子你好像在找什么,而且据我观察,这岛上似乎有些奇特,跟我们馗道的护山大阵有些类似……你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然而刑天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仍旧自顾自看表,然后重新选择方向,继续前进。这么走了好一会儿,穆离正遗憾搭话失败,他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你们的护山大阵,是怎样的情形?”
穆离心说你那一身本事都出自馗道,竟然不知道本门的护山大阵?然而想到玄清说的话,黄泉客的记忆会出现断层,加上有些事情她虽然很想了解清楚,但也不能操之过急……
因而她只得暂且压下了诸多疑问,想了想,解释道,“护山大阵之中,正确的路向来只有一条,因为阵法时刻都在运转着,所有路线每次都不同……打个你应该也清楚的比方吧,比如……琉璃厂殷家的店铺。”
穆离说到这顿了顿,理了理思绪才继续开口:“我想,殷家店铺地下埋的东西,平时是无法察觉到的。我师父去过北京很多次,都没有感觉到这间铺子的异常。所以……综合我所了解的,要找到那间铺子,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比如,正好是农历十月末尾的大雨,这是天时;这大雨正好下在北京城,这是地利;殷家店铺的主人正好种着兰花,这是人和。有了这些……那个,嗯,另一个你才能找到铺子地下埋藏的东西,我说的可对?”
穆离一口气说完,觉得自己这个例子举得很不错。门派的阵法当然不能透露让他知道,殷家的铺子是个非常好的选择。加之古韵斋的阵法也非常玄妙,虽不及眼前这个,但阵法嘛,万变不离其宗。
就算她对阵法没什么研究,可不管这其中有何玄奥,反正这类阵法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外界的人,亦或是困住闯入的人,以保护阵法之中不想让人找到的东西。
“那你觉得,这里有什么玄奥?”刑天似乎认同了她的话,破天荒的,居然征询她的意见。
穆离听他这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哪里懂得什么阵法?光是看出这岛上有个阵,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说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了跟他套近乎,以期从他那里挖出点‘真东西’罢了。
然而她又不能露了行迹,给他瞧出不妥,功亏一篑不说,要知道她不懂装懂,以这人的怪脾气,再要跟他搭上话,让他开口就更难了。
穆离表面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跳脚了。她多希望她师父此刻在这里,对于阵法,她师父才是行家。
可这么想有个屁用?刑天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看得她几乎就要破功。
就在这紧要关头,穆离几乎撑不住他目光的探寻时候,突然注意到他一直捏在手里的怀表,脑子里灵光一闪,指着那表问道:“你沿途一直在用这东西,我想它应该不仅仅是用来看时间的吧?”
没想到刑天并不打算隐瞒,缓缓点了下头。
得到确切的答案,穆离心说她不擅长阵法,门内许多这种用于破阵、探路的东西,她都特意接触过。待她用这东西探个究竟,再忽悠一下他就不成问题了。
想着,她便伸出手去,“能否借我一用?”
“你会用它?”刑天万年不变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些许讶异的表情。然而他也只是一问,把表从脖子上拿了下来,递给穆离。
那是一只做工非常精美的怀表,样子十分的古朴,表身刻有栩栩如生的梅树开花图案,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这表显然是被人长时间佩戴着的,暗银色的表身油光发亮,好似上等玉质般触/手生润。
穆离正心中暗喜,可接过这表一看,瞬间就懵了,这什么鬼?表盘里没有指针,也没有数字,镜片下只有两颗黑色的珠子,在暗银色雕花的表盘里来回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