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城堡的船坞?”
国王迎着风站在一处平整犹如看台的石头上, 从高处向下俯瞰。黑石城堡是以一座又尖又陡的巨大山峰为骨架, 建立起来的。整座城堡远观就像一片直指苍穹的铁枪林,塔尖与大大小小的峰尖错落混杂。
魔鬼带国王来到的地方,是城堡的西侧,这里有一面巨大的山壁, 像被人劈过一般竖直向下。山壁之下, 是一片蔓延出去连绵不断的礁石荒野。完全看不出来任何能够与船坞画上等号的地方。
“是的,陛下。”
魔鬼眺望着这一片荒滩, 似乎想起了往日的光景。他拉起国王的手,让国王去触碰山壁。
“它已经感应到您的到来了。”
国王将手按在山壁上,感受到一股震动从很深很深的地底,透过山石传递过来。震动中仿佛蕴藏着说不出的喜悦。
“它等您也很久了。”魔鬼说,“请您下令吧。”
他将白骨权杖递给了国王。
不知道什么时候, 黑色的蝴蝶已经盘踞在国王与魔鬼周围。风刮动国王的银发,他收回按在山石上的手, 接过了魔鬼递给他的白骨权杖。在国王的指上,那枚权柄象征的骨戒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新的变化,骨戒上的花纹变得比以往更加繁复。
魔鬼的目光从那枚戒指上一掠而过,他握着黑伞在心中轻轻哼着古老的旋律。
贪婪与不义之财和傲慢与审判不详的权柄已经归位,重新融合在一起了。这一次, 当初那些家伙又将如何来阻止他和他的陛下呢?
“被遗忘之物,皆当破土而出。”
魔鬼听见身边的国王下达了命令。
天空中苍白的冷月光芒凝聚成一束,汇聚在一起,从天空中霍然贯落, 像神明的利刃从空斩下,切开了坚硬的岩石。
千仞之峰附近的罗格朗第一军事部门基地,正在开采山石的骷髅们从山峰上滚落而下。冶铁部门中的铁匠们站在火炉前,看到自己放在案上的锤子和铁片被震动得跳起来,叮当作响。实验场上的军事设计师不得不抓住沉重的铁炮才能够在地面的颤动中站稳脚跟。
所有人齐齐望向光柱贯落的黑石城堡,不知道哪里发生了什么。
“部长!部长你看!”
一名军事设计师忽然大喊起来,他伸出手指着天空。
“天——天破了!”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既恐惧,又震撼。
所有人都闻声抬起头。
只见暗红的天幕中,光柱已经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上再一次出现了一道深红近黑的裂缝,裂缝中有一线熔金般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终天幕终于承受不住,被阻隔的东西迸发出来。
那一瞬间,劳尔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长河。
不是天外的银河从那裂缝里奔流而下,而是如厚土龟裂,千万年来被压抑在大地深处的岩浆咆哮着汹涌而出,化为了一道瀑布,将天与地连接了起来。和那一道岩浆长河比起来,以往从天空中落下的硫磺火雨瞬间都变成了毛毛小雨。
熔浆长河瀑布般地落向黑石城堡。
所有人耳中只听得那海浪般哗哗的水声,面面相觑,惊骇莫名。
擦咔。
一声轻微的声响,魔鬼撑开了黑伞,举在国王头顶,替国王挡住了雨点般的岩浆。他们站的地方刚刚好,在刀削般的崖壁上,而岩浆瀑布就从他们头顶悬落下去,源源不断地灌进山崖底下的荒石滩。
亿万年才能够完成的沧海桑田在国王面前上演着。
随着岩浆的填灌,在这黑石绝壁之下竟然逐渐地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巨湖,它向外不断侵吞,如干涸的海床缓缓复苏。从高空灌落的岩浆拍起千层巨浪,声势浩大地撞击在坚硬的崖壁上,滚雷般隆隆不绝。
“没有江海哪里称得上船坞?”
魔鬼带着笑为国王解释。
国王注视着那渐渐积蓄起来的岩浆火海,在火海中有巨大黑影缓缓向上浮起。
劳尔他们看不清刚刚月光柱落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国王和魔鬼却看得一清二楚。那光柱如剑般地切割开了地面坚固的岩石,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底缓缓升起。
——那就是城堡的船坞。
“哗啦”“哗啦”,巨大的水声中,被埋葬在地底多年的船坞破开了浪头滚滚的火海,一点一点地出现在国王的面前。
庞然的船坞两侧的墙高如小山,前后端敞开,它浮在火海之上,形如一艘巨大的凹字形平定船。在船坞之上,纵横分开许多封闭的舱格。金属绞轮转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船坞的水舱一个接着一个打开,岩浆顺着设计精巧的排水槽从前后端哗哗地排出。随着岩浆逐渐被排净,整座巨大堪比小城镇的船坞彻底重见天日。
“您的战舰来了。”
魔鬼举高了伞,抬头望向高空对国王说。
此时黑石城堡西侧的这一片荒石滩已经被岩浆覆盖,成了一片熔金之海。天空中落下的岩浆渐渐地变小,最后从江河瀑布变成了瓢泼火雨。
而从裂缝中,几点黑影驶出,朝着黑石城堡而来,越来越近。
国王仰起头,他有些明白了,魔鬼为什么说,它们能够给领主们一个惊喜。他的瞳孔中印出了逐渐放大的战舰影子。
从黑石城堡到军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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