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红白神官服的黑发青年正坐在地板上,他的一只手反枕在床沿,另外一只手则被某位病号紧紧地握在手里,一直戴在脸上的那块白色狐面被他拿下来搁到了一边,此刻他闭着双眼,趴在床沿静静地睡觉。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青年的身后,往日里生人勿近的黑发青年此刻卸下了冷漠的伪装,变得安静而柔和,在夕阳中静静安眠的黑发青年仿佛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美好得甚至有些不真实。
掌心温凉的触感证明这人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他烧糊涂了所产生的幻觉,他静静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睡颜,脑袋无意识地朝着这边慢慢靠近。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的脸已经靠得很近了,近得他都能看到这人微微颤动的睫毛,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草莓牛奶的淡淡甜香。
素来平静的眸子里荡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降谷零感到自己的喉头莫名一阵发紧,心脏的跳动频率突然加快。
这个时候,青年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这是他即将苏醒的前兆,片刻后,他慢慢睁开双眼,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那双黑琉璃般清透的眸子此刻正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刚从睡梦中醒过来,藤川时的脑子里此刻还是一片模糊,一时间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黑沉沉的眸子呆呆地注视着对面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被对面的黑发青年这么盯着,降谷零突然有种做了坏事后被抓包的不自在感,而就在他刚准备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时,对面的黑发青年却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随后他自己也将脑袋朝着这边靠近。
在某位金发青年呆愣的注视中,藤川时将自己的额头跟他的额头碰到了一起。
“好像已经退烧了。”
意识回笼的藤川时默默地感受着这人额头上传来的温度,与刚才相比已经减退了不少,看样子是已经退烧了。
藤川时眨了眨眼,慢慢将脑袋移开,转身拿起先前搁在书桌上的那杯水,刚准备询问零要不要喝水,就发现刚才还挺正常的青年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却有些古怪,微黑的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薄红,素来温柔的紫灰色眸子里也莫名多了一丝躲闪。
“你的脸怎么红了?又发烧了?”
藤川时看着对面神色明显不对劲的金发青年,皱了皱眉。
“去医院看看吧。”
吃了退烧药还没用,那就只能去医院看看了。
“不用,烧已经退了。”
金发青年摇了摇头,大病初愈再加上刚睡醒,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藤川时本来打算将水杯递给他,但是想了想,他又站起身坐到了床边,将水杯对准青年的嘴边。
降谷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有点发烧,还没有虚弱到连个杯子都端不动。”
藤川时挑了挑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将水杯递到了他的手上。
一杯水下肚后,嗓子的干涸稍稍得到了缓解,降谷零靠在床头,看着坐在床边的黑发青年,缓缓开口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东京峰会的‘海洋边缘’被炸的视频,我在视频里看到了你。”
藤川时平静地回应道,他本来没打算跟对面的青年隐瞒自己过来的原因。
听到“东京峰会”几个字,降谷零的眸子暗了暗,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藤川时默默从床边站起身。
“我去给你煮点粥,你再躺着休息会吧。”
听到这句话,床上的金发青年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阿时你会做饭?”
“只会几样简单的。”
藤川时淡淡地回应道。
一个人生活的那段时间,总不能天天在外面吃,多数时候都是去超市买点食材回家做顿简单的饭菜随便糊弄一下,味道勉强能入口,但至少不会吃死人。
降谷零笑了笑,“能吃到阿时你亲自做的粥,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
藤川时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
“你没生病的时候我也可以给你做,只是没你做的好吃。”
“但是比起味道,我更看重心意。”
金发青年笑得一脸温柔,“在我看来,阿时饱含心意为我煮的粥胜过一切美味珍馐。”
藤川时有些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他只不过是准备去煮点粥,这人有必要这么感动吗?
“阿时。”
就在藤川时打算去厨房的时候,身后的金发青年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藤川时回过头,看着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金发青年,降谷零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微微下垂的眸子弯成了两颗月牙。
“我很想你。”
他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