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闪避,险象环生,我不止一次地看到那些古代士兵的刀锋从他的耳边、脸颊掠过,他却总是安然无恙。我甚至怀疑只要我一直跟在这个小家伙的身边,就也会获得他那样的好运气。
然而我现在所祈祷的好运则是,令那黑色的次元裂缝正好从代达罗斯的头颅中间穿过。那样我可就不比使用我正在准备的这个“彩虹喷射”了……我将把它赠与我身边的那位师。
在西方游荡的裂缝的速度逐渐加快——它开始在代达罗斯的身后的那片空间里剥夺那些忠诚士兵的生命。但那些古代的战士似乎并非正常的人类,而是用某种魔法所创造出来的不死生命体。他们在作战的时候的确英勇可嘉,然而缺陷则在现在显现了出来——眼见着黑色的裂缝夺走身边一个又一个人的生命,他们却按着皇帝的意志保持着戒备姿势,幽绿色的眼睛直视我们,甚至没人发出一声警告。
被裂缝碰触的躯体在那一瞬间就被拉扯得像是一只史莱姆,然后消失不见。在收割了几十个古代战士的生命之后,那裂缝逐渐加速、变得更加细小,向师的方向飞射而来。
但就在此刻,代达罗斯又愤怒地将那本手札摔进了棺材里。这个动作使得他的头颅稍微偏了一偏……那黑色的闪电在一瞬间掠过了他的脖颈射到了师的身边,然后陡然变得黯淡,最终消失不见了。
短暂的沉默。
我们脸色阴沉地盯着那为皇帝,而他的脸上保持着愤怒的神情注视着我们。而后一点裂缝开始在他的脖颈上蔓延扩大——就像是他的脖颈再也无法承受头颅的重量。但他竟然还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死去,他用最后的力量抬起了右手,指向我们,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怒吼声:“毁灭他们!”
原本静止不动的古代战士们再次沸腾起来,并且发出怒吼:“为了皇帝陛下!”
而我等待着代达罗斯的死亡,等待着这些古代战士的再次沉寂。然而就在此刻,就在我打算在代达罗斯之后将汇聚了七彩光线的手指指向帕萨里安的时刻,他忽然撤下了护罩!
无数的刀刃立即劈头盖脸地砍了下来,身边几个佣兵猝不及防,当场被劈开了身体。我想要调转身子躲向一边,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动了。一种麻木感从我的脚下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我的脖颈,然后我的视线变成了一片灰白——这该死的帕萨里安,他竟然对我使用了“石化术”!
这个法术可以使人瞬间变为一尊石质雕像,不能移动、不能言语、不能施展任何法术,同时却也不会被寻常的武器伤害。
他抢在我之前出手了。他打算令那些佣兵们统统死掉,然后在代达罗斯死后,在这里重新安全下来之后利用我的手札之中所蕴含的魔力,完成“灵魂位移”这个法术,占据我的躯体!
我的头颅无法转动,眼前只能看到安德烈与恺萨在奋力抵抗,然而他们的身上也已经出现了不少伤口。罗格奥感觉到了他手中我的衣角的异常,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只是他眼中的情绪还是如此平静。然后他就继续站在我的身边,而那些刀剑依旧从他的耳边、脸颊、腿侧掠过,却总也无法伤害到他。
这时候帕萨里为自己加持了“迪而芬德”之盾,承受着那些古代武士的劈斩与弓弩近距离的抵射,抬起手向代达罗斯施展了一个“重力术”。双倍的重力使得他的头颅脱离脖颈的速度变得更快,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他就头颅滚落到了地上,而身体却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就在复苏的生命离他而去的那一瞬间,我们周围的古代战士们陡然停止了动作,重新化为石雕。而我眼前所能见到的只有身受重伤的安德烈与恺萨,前者还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位皇帝滚落在地的头颅,眼中的情绪不知是悲痛还是震惊……抑或惋惜。
师费力地攀到那平台之上,然后转身看向我,以一种胜利者的语气说道:“很可惜,你犹豫了。”
我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在心里哼了一声。
“我猜你大概已经约略地明白了我的想法——是我从前小看了你。你的确已经算得上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法师了。再给你三十年的时候……你也许就会成为西大陆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师。只是……年轻人,你的自作聪明害了你。”他顿了顿,然后疲惫地摆摆手,似乎已经无力再说下去了。他甚至没有分神去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安德烈与恺萨,转身蹒跚地走向代达罗斯身边的那口水晶棺——他要去拿那本手札。
他向里面看了看,然后像代达罗斯一样轻轻地“咦”了一声。接着他俯下身去,开始在那些珍贵的陪葬物品当中寻找……然而一无所获。然后他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甚至丢掉了自己的魔杖,用双手将那些珍宝一件接一件地丢弃出来,直到将整个棺材清空,也没能找到他预想中的东西。
呵呵……
然后他惶然起身,踉跄着走到代达罗斯遗骸的身边,用最后的希望去翻捡他的衣物。
仍旧一无所获。
我开始在心里冷笑,并且看着他猛然回身,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我:“是你?是你搞的鬼?!”
我并不能言语,仍旧以一个石像那种标准的呆滞目光瞧着他。他想了些什么,然后挥舞右手,对我施展了一个魔法——我终于感到自己的头颅获得了自由,只是身体依旧处于石化的状态。
“它在哪里?!”他愤怒地吼叫,同时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把它给我!!”
我闻着空气当中愈发浓烈的香料气息,微微一笑,缓缓地开了口:“帕萨里安,你……知道我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