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不日将赴海宁一睹桃花盛会,届时倒是可以一试。”
“回头让阿贤查证一下此事是否属实,”雪华仰头看了下天色又道:“还是先回吧,这一身的汗,不洗洗怎地去见夫子?”
郑嬷嬷一面扶着她往回走,一面小心翼翼道:“小姐,奴婢特地托人购了一本火凤凰之舞的画册。”言毕,取出袖袋里的册子,郑重其事地递与雪华。
雪华不由双眼一亮,不过略翻数页便已叹服,“郑嬷嬷,你果然周道,且容我想想该怎么赏你?”
郑嬷嬷面上一喜,忙道:“奴婢在此先谢过小姐。”
浴后的雪华容光焕发,裁剪合体的浅绯色撒花烟罗裙裳愈发衬得她一张俏脸如出水的芙蓉,发髻上只簪了两枚点翠珠花,正坐在正房阔大的红木扶手椅上,面前红木窗楹踏脚书桌上那本描摹精致的画册已然翻了几页,一双点漆似的美瞳闪烁着星辉点点。
“小姐,一会子还要去见夫子,不如先用些茶点吧。”见她点头,身着杏黄色裙裳的翠屏忙将托盘里的一盅竹芽,一碟油果子与一碟葱油酥一一取出,轻轻搁在桌上。
雪华忙将画册放进书桌屉子,又轻轻合拢,这才用起了茶点。
翠屏在一旁轻笑道:“青荷那丫头,做事倒勤快,只怕念书,这几日统共才识得六七字;紫烟还真是颗好苗子,千字文上的字已识得一半了。”
雪华啜了一口茶,这才道:“可不许纵着青荷,回头你告诉郑嬷嬷去。”
孙嬷嬷忽然走了进来,问道:“青荷那丫头可是犯了甚事?”
翠屏忙笑道:“不过懒怠识字而已,是以小姐有些不喜。”
孙嬷嬷忍不住嗤了声,“要奴婢说,也不算得甚事,小姐您何等尊贵,犯不着跟这起不成器的丫头置气。”
见她倚老卖老,雪华亦不愿跟她纠缠,只笑了笑,便将那碟油果子赏了给她下去吃。
万里之外。
愈演愈烈的阳光,就像一片多情的海,将金碧辉煌的宫殿,络绎不绝的车水马龙,甚至长街上的人流,统统揽入其宽大而火热的怀抱,叫人挣扎不得。
一匹白色的神驹直奔而来,见快到街心,骑者方勒住了马,只缓缓而行。
他约莫十六、七岁,身着宽袍大袖的紫衣,只以细密的金线勾勒出几朵飞腾的云纹,腰间别了一根宽宽的白玉腰带,头戴紫金冠,如刀刻斧凿般的五官,硬朗却不失温润,稍嫌细长的丹凤眼不过轻轻一转,宛若磁铁一般已牢牢吸住无数年轻的目光。
这如此出众的少年自何处来,又欲往何处去?
众人尚在愣怔,一辆马车已前呼后拥而来,二十个身形彪悍、个头相仿的护卫,将马车围得密不透风,看那派头不是达官便是显贵。
路人忙不迭地往后退,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骚乱。早有好事者觑得那是周国公府上的马车。
而骑者依旧不为所动,勒马缓行,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更是赢得阵阵喝彩。
马车的车帘忽然撩开一角,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帘子,一脸的含羞带怯。
她以一件浅碧的翠烟衫,搭配散花水雾绿草的留仙裙,乌黑的长发绾成一个垂练髻,只饰以点翠珠花,小巧的耳垂上翡翠滴珠耳环莹莹生辉,嵌绿宝石双龙纹金镯衬得手腕直如凝脂一般,端的是娇媚动人。她眉间微蹙,显得心事重重。
这少年,必定不是无名之辈。自己生于斯,长于斯,除了兄长,何曾见过如此出众之人,若是他未曾娶亲,那……
只觉脸上一阵发烫,不禁垂下头,默默盘算起来。自己下月及笄,便可谈婚论嫁。父亲向来开通,他曾向自己言明,咱们家家世显赫,用不着联姻,嘱自己暗中留意,找个中意的夫君,还说门弟并不是顶要紧的,只要自己喜欢,一切自有他老人家帮忙打点。
待会去凌云寺上香,可得添足了香油钱,虔诚向佛,让佛主赐予自己一段金玉良缘……
贴身婢女翠竹悄悄捅了捅她的胳膊,她不解,抬头问:“做甚?”
翠竹“扑哧”一声笑了,笑得意味不明,“难怪小姐今儿定要来这凌云寺,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你这丫头,再乱嚼舌根,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小姐,你舍得么?”翠竹扮了个鬼脸,“奴婢可是会穿针引线哦。”
“讨打,”她板起了面孔,看着古怪灵精的丫鬟,终于撑不住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