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晚膳过后,海澜扶着姜嬷嬷的手,欲去芳华院。谁知在半道上,竟见着了月言,按说尚有半个时辰才到弹琴的点儿,这……
正想着,不意月言上前作了一揖,海澜忙还了礼。只听月言笑道:“蓝姑娘,这几日怎地没见着前辈?”
海澜微微一笑,“他老人家呆在出云别院的时日本就不多。”
“蓝姑娘,在下有一疑问,此处何以叫出云别院,而非初云别院呢?”
海澜脸上淡淡的,“不过取飞出云端之意而已。”
月言恍然大悟,“飞出云端,果然意头更佳。”
转眼已至芳华院,见月言犹自说个不停,姜嬷嬷便有些不耐,正待发作,见海澜微不可见地摇头,只得作罢。
“我有事找三妹,就先进去了。你若有什何需要,告诉阿全即可。”
月言点点头,“如此多谢蓝姑娘了,只是,”他嗫嚅道,不知如何往下接。
海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微微一笑,“公子仿佛有话要说……”
月言心头一松,忙道:“在下是想问问,以后可否每日与小姐对对弈……”
“若是每日倒不一定得空,”海澜微一沉吟,道:“不如改为双日一次,未时,唤绿亭罢。”
唤绿亭位于前后院交接之处,此处有一潭名曰映日,当旭日升起时,金光闪烁,其景美不胜收,周遭是四季长青的低矮灌木。
月言见不是听澜院,微微有些失望,转念一想,旋即释然,毕竟男女有别,不禁为自己这点小心思脸红,忙笑道:“也好,就依你所言。”
海澜点点头,转身往里走,姜嬷嬷有些不解,“小,小姐,”自己不过回家去了一些时日,一向不喜多言的小姐仿佛转了性,竟会搭理这府中的琴师……
“嬷嬷”,海澜仿佛脑后长了双眼睛,悠悠一叹,“他是老爷子的朋友。”
姜嬷嬷有些讪讪的,忙扯了别的话来说。
……
自此以后,每当逢双之日的未时,这唤绿亭的对弈便成为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
棋逢对手的月言自是喜不自禁,而一局之后的畅谈更是让他慨叹,这养在深闺的小女子之谈吐见识,竟不在他之下,甚而至于,尚有些自己从未涉猎之处,心下爱慕愈盛,恨不得即刻飞回丰城,央告父母着人来此提亲,却又不舍离开海宁,如是纠结地过了好些日子。
而海澜,也觉着月言气质异于常人,见多识广,犹在兵法上见长,愈加喜之,可不知怎地,心下又有些隐隐的不安。
转眼已立冬,人皆穿上了厚厚的袍子,海宁的冬天可比丰城暖和不少,一则是因海宁在南方,二则自然是因着,心中的她,自小练武的月言身子骨比旁人强的,可不是一点点,衣衫单薄却勃发朝气的他,愈加飒爽。
后院的梅已然盛放,那一抹血色,是他心头愈烧愈旺的爱意,还是她脸上不涂而朱的红唇?
海澜一身玫瑰红绣软烟罗袍子,外面是一袭银貂暖裘,梨花白的脸上已然有了些许血色,一向以清雅面孔示人的她,竟然多了几分妩媚,精心挽就的双平髻上插着支白玉棱花双合长簪,巧笑嫣然,眉目含情地站在一颗红梅树下,难得一见的暖阳将她罩在令人炫目的光影之中。
月言远远地看着她,轮廓分明的脸上笑意宛然,仓促之间已然作出一个决定,迎着绚烂的光影走过去,伸出双臂拥住她,像拥住一个期待已久的梦。见她害羞地低下头,方松开了手臂,温声道:“我打算就这几日回丰城,告知父母——你与我……”
白衣胜雪的他,纵于人前侃侃而谈,在她面前却有些词不达意。突然间,他化掌为刀,劈下一枝梅,送至海澜跟前,海澜目中缓缓透出一股惊喜,“你会武?”
月言点点头,“不过我最擅长的还是舞剑……”
“可这,并无剑。”
海澜的话让他一喜,他抬头看了看,折下一截已然干枯的梅枝舞了起来。
枯枝在他手里竟然活了起来,像一条游走的蛟龙,遽然生风,时而如绕指柔般轻灵,时而又化作霸气的虎吼,转换自如,浑若天成,密不透风的剑气中,梅树不禁簌簌发抖,却无一花一叶落下。
海澜正纳闷之际,只听“噹”的一声,一记漂亮的收势,灿然生花,月言抬起头轻呼一声“着”,只见满树红梅纷纷扬扬落下来,而他一个倒空翻,已在百步开外,不沾一片落红。
远远跟着海澜的平嬷嬷不禁暗暗咂舌,天呐,这般出神入化的剑术,倒也不辱没一树的梅花。
只听“啪啪啪”三声,雪华笑着走上前来,“公子好剑法,”如芍药般赤红的锦袍尽管抢眼,却压不下她风采分毫,仰头望着海澜,“长姐好兴致。”
似意有所指,却不失含蓄,海澜心猛地跳了一下,旋即镇定下来。未及开口,只听月言笑道:“在下来此,不过向蓝姑娘辞行……”
“公子要走?”
“正是,在下得回丰城办些要紧事。”
好个月言,声东击西,只轻轻巧巧便将此事揭或。海澜心头松了口气,忙问:“三妹,你这是要去见夫子?”撇了眼她身后拎着一墨绿色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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