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容说话时眼波平静, 一瞬不瞬地迫进竹言蹊眸底。
他道:“我的工作状况如你所见,生活习惯你应该也已经有所了解。根据近几天的相处来看,我认为自己有能力将你照顾得更好。”
厨房壁柜下沿装设着一排嵌入式的小灯,黄白的光线照亮男人的侧脸,再被又高又直的鼻梁拦腰斩断, 侥幸残余的光影铺在另一边的眼下,形状英毅得同谈容本人别无二致。
竹言蹊和说着竞选宣言的谈容对视,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被那道目光勾摄, 还是单纯被那几斑光块晃花了眼睛。
“家庭成员关系简单, 社交圈同样干净透明,至于感情史……”谈容留出极短的停顿, 继而笑着道, “除了你,等于一片空白。”
说到最后一句, 始终不错目的男人罕见地躲了躲视线,又重新看回心上人眼底。
这一次,竹言蹊没有错过对方表情的任何小细节。
他听着含蓄的情话, 看着谈容的眼神, 心跳顿时调快了一级频道。
“当然, 比起同龄人, 我的性格或许相对沉闷, 不过最近也在学习怎么变得有趣一些。”谈容的竞选稿非常客观,绝不只拿着硬性优势,忽悠面前具有一锤定音权的裁决委员长。
以古井无波的练达语调, 说出自己想变有趣的想法,再搭配那张冷冷冰冰的正经面孔,莫名有种端肃可爱的喜感。
像大型猫科动物想学小猫玩毛线球。
竹言蹊动了动嘴角,终究没憋住,不受控制地加深笑意,和谈容对看着笑起来。
谈容见状止住话头,也冲着他笑:“你又想了什么坏主意?”
“我哪有想什么,明明在认真听你说话呢。”竹言蹊照旧不认罪,红着耳根道。
他坐在梯凳,谈容站在凳前,身高上的差距加上姿势间的悬殊,导致竹言蹊比对方矮出将近两个头。
但意外的,他没从仰视的角度感受到谈容的居高临下,反而更觉得男人仿佛一头身经百战的壮年雄狮,此时垂首敛目地注视着他,向他展示自己长年守卫的辽阔领土,仅仅作为示爱求偶的资本之一。
“……你不用去学那些。”别扭傲娇的小孔雀被雄狮直抒心意,也慢慢抖索尾巴毛,不太熟练地当面开屏。
他的“不太熟练”比较保守,这句过后,剩余几句的音量呈出断崖式下跌,低声细语地挤在嗓子眼里。
谈容读出几字关键的唇语,眸光闪了闪。
“你说什么?”他故作不懂,更低地俯身。
谈容真心觉得自己也被竹言蹊的小性子带偏了,明知答案的问题非要再问一遍,就是像听对方亲口说出来。
竹言蹊的睫毛扑上扑下,颈间的颜色越发醒目。
他眉梢眼尾担着笑,眉头却皱巴起来,脸颊也跟着鼓了鼓。
随后索性“啧”了声,用力闭了下眼,昂高下巴,冲男人凑上前的耳朵大声道:“我说你不用变得有趣!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大声完了,薄脸皮也差点被血液涨破了。
竹言蹊头顶冒着热气儿,踩着末音弹下梯凳,想站直了找回高度上的气势。
汹汹气势还没找回,嘴边突然抵来一枚圆圆的葡萄。
竹言蹊对谈容不设防,出于吃货本能地张开嘴,没多想就把葡萄咬了进去。
连嚼几口他才反应过来,定在原地睁大眼,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微酸的甜汁沁着舌根,不待它往更深处挤去,竹言蹊率先被扣进男人怀抱的深处。
清爽好闻的淡香,掺着侵/略感十足的荷尔蒙,齐齐堵住他的气管,熏得他有点儿喘不过气。
等切实感受到男人的吐息喷覆在自己耳后,竹言蹊慢半拍地醒悟,他之所以会肺腑闷堵,不止是被谈容的气息侵扰,还有那对牢牢拥住他的手臂的功劳。
谈容常年锻炼,肌肉匀称结实,稍一使力,肌块便鼓鼓的硬实起来。
在开足了空调的室内,两人的衣着都不很厚。
隔着布料,竹言蹊隐约可以体测到男人周身的坚韧线条。
“隐约”的层面没再持续深入,谈容将他放开,右手顺着竹言蹊的后背往下移走,改去握住竹言蹊的手背。
他没把脊背彻底挺直,而是就着捉手的动作,低头贴上竹言蹊的前额:“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也想抱你抱得再久一点。但是今晚……已经趁你喝醉,占了你很大的便宜。”
这里的“便宜”绝不是指简单的拥抱,而是趁着竹言蹊没那么机灵,半引诱半强迫地催使他紧跟自己的步调走。
“其余的事,还是等你明天睡醒再说吧。”谈容道。
这不是竹言蹊第一次和谈容额头相抵,更不是第一次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同他四目相对。可额头相抵着听谈容缓声说话,这还真是实打实的头一回。
男人吐息温热,与他的鼻息交错,二者产生了化学反应,冒出令人眩晕的甜香。
“……这种时候,你还要催我睡觉?”竹言蹊眼皮颤了颤,咽下咬碎的葡萄,嗓音里也不免多了分甜味。
说完他意识到话里的歧义,闭嘴哑了音。
这话说的……怎么像他睡前还想搞点别的活动一样?
竹言蹊突然间的神情变化太过浅显,谈容解读得毫无障碍。
他眼帘微敛,睫毛下遮,眼神看起来好似瞬间暗了暗。
“你忘了自己是几点舍得回来的了?”谈容端正站姿,拉开与竹言蹊额头的间距,给内心跳着脚害臊的某人留出散热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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