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此言,顾旭忆起元宵夜学院学生对自己的挑衅,以及白袍青年齐琰透露的“内部消息”,豁然开朗。
他明白了学院学生为何屡屡针对自己,愈发觉察齐琰身份非同寻常。
“司首大人,您知晓我的竞争对手具体是哪些人吗?”他有礼询问。
洛川详尽答复:
“废墟学院李院长的表亲莫厉,第五境修士,十五年前研习符艺,且为学院毕业生,据说对教材中所有符式烂熟于心;
“金陵沈氏庶子沈丘,第四境修士。虽五年始习符艺,但天赋异禀,短短三年便独创新符,且曾受国师亲自点拨;
“另有一散修赵欣然,第五境修士,乃洛京城赫赫有名的符艺大师。她在城郊开设一家定制符箓小店,每隔两周营业一日,届时修士们纷纷排队等候,不惜重金求购其符箓。传闻她绘符随心所欲,不拘一格,每张符箓各具特色,关键时刻能助人化险为夷。
“以上三人,是你应重点关注的对手。”
“多谢司首大人提醒!”顾旭心道:看来我的这些竞争对手皆非等闲之辈!不知我这学艺不足一年的符艺,与他们相较,胜负如何。
“顾小友,你还有其他疑问或需要我协助之事吗?”短暂静默后,洛川面带慈祥笑容,向顾旭询问。
顾旭想起时小寒今日的抉择,犹豫片刻,开口道:“司首大人,有一事涉及时小寒,不知当讲否……”
“顾小友,你在我面前,直言无妨,无需顾虑。”洛川笑容可掬,打断他的话,“你的请求,只要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我定会竭力相助。”
纵然心头早有预感,然而当戈尔听到末日仲裁者的这番话语时,他仍觉匪夷所思——毕竟这听起来与领袖与追随者之间的对话大相径庭。
然而审判者的意志深邃难测,戈尔也无法精确揣摩。
他略一迟疑,继而直言:“仲裁大人,艾拉渴望在废土都市中担任要职,然而如今末日守卫总部的编制中,仅有“档案守护者”一职与她的生存技能相匹配。但据我判断,她在晋升考核中的胜算渺茫,况且这类文书工作亦非她之所长。
“因此我想请教,在末日守卫总部内是否存有其他途径,能让她留在这座都市?”
戈尔深知,在一位精通未来预知之术的审判者面前,坦陈事实无疑是最佳选择。
同样他也明白,末日守卫中许多所谓的“规则”,实则远不及仲裁大人的一句决断。
“原来仅此小事啊!”待戈尔陈述完毕,末日仲裁者轻笑应答,“戈尔,你对你那位小同伴可谓关怀备至……昨晚你在生死竞技台上挺身而出,今朝又为她向我求助。城中众多幸存者女子皆以仰慕的目光注视你,渴望引起你的注意,你却对他们视若无睹。”
戈尔微微一笑:“艾拉曾助我度过危难。如今她面临困境,我理当设法援助。”
“此事易如反掌,”末日仲裁者痛快道,“末日守卫总部每隔一年会挑选两名新人前往废土研究院深造。今年尚缺一人,我便将艾拉纳入其中。
“她天赋不俗,只是掌握的生存策略稍显单一。在研究院研习一段时日,定能有效填补其短板。
“你也将赴那里担任教官,恰好可以相互照应。”
这件令艾拉深感困扰的问题,竟如此轻易得到解决。
戈尔愣神片刻,旋即向末日仲裁者由衷致谢。
“不必言谢,”末日仲裁者含笑摇头,“戈尔,你要明白,待你日后拥有足够的权柄与实力,亦能轻易获取任何你所欲之物。”
至此,他稍作停顿,继而对戈尔语重心长:“当然,末世青年的情感弥足珍贵,却也易于冲动。期盼你今后始终保持理智,勿因一时热血冲昏头脑,更勿频繁因私情而悖逆法则。关键时刻,须以我们的复兴大计为重。”
戈尔点头应承。
一如往常,末日仲裁者自石凳上起身,亲自将戈尔送至楼梯边缘。
戈尔步下楼梯,边行边默默回味仲裁者对自己的叮嘱,心中愈发五味杂陈。
只因他感觉,末日仲裁者的口吻,不似末日守卫的领袖在对下属教诲,倒更像是一位末世巨头在耐心劝导自家继承人。
…………
离开观测塔后,戈尔重返“残垣居”,掩上门扉,吞服下药剂,随后闭目修行。
废土都市的局势果真波诡云谲、暗流涌动。
然而戈尔并未将过多精力耗费在思索今日在观测塔内的所见所闻。
预言,幸存者联盟,权势与力量,仲裁者对他的期待……这些对他而言,要么过于遥远,要么过于复杂。
他此刻地位卑微,时光紧迫,连参与游戏的资格尚未具备。
当前紧要,仍是尽快提升个体生存能力。
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方能在动荡的旋涡中立足。
…………
废土都市格局如棋盘。
纵横交织的废墟将城市分割成多个区域,统称为“避难所”。
其中,“希望谷”是最繁荣的区域之一。
此处汇聚着大量觅食点、酒水兑换站,亦有净水装置、娱乐广场。
此刻,末日公爵萨尔在告别末日守卫总部后,并未即刻返回其栖身处,反而现身于希望谷。
他收敛气息,略微改变面容,身披破旧斗篷,全身散发着烈酒气息,看上去全然不像末日秩序的守护者,倒似一名在废墟间游荡的醉汉。
很快,他抵达希望谷中心的角斗场。
在末日秩序下,角斗场是格斗、歌唱、技艺等表演的场所,类似于一座简陋的剧场。(1)
其形如四方铁笼,四周以铁栅栏为屏障;一侧辟有入口,供观众进出。
此刻烈日炙烤,恰是角斗场最为喧嚣之际。
人潮涌动,摩肩接踵。
嘈杂的人声犹如热浪,滚滚涌入他的耳畔。
即便那角斗场的入口上方,已早早悬挂起“满员”的标识。
但门外依旧有许多人在排队,等候观赏下一场比赛。
末日公爵萨尔身为七阶生存者,欲进入这角斗场,自有诸多手段,无需如寻常幸存者般耗费时间排队。
他拔起腰间的酒囊,猛灌一口烈酒,随即便消失在原地。
下一刹那,他已出现在角斗场之内。
角斗场内部设有搏击台与观众席。
搏击台高出地面,台缘围以铁栏杆——其前方为竞技区,后方为角斗士准备、休憩之处,被称为“战室”。
前后台之间,以铁幕分隔。
而连通战室与前台的通道,被称为“死神走廊”。
——死神,喻指他们所扮演的,皆是过往亡魂。
此刻正值两场比赛间隙,舞台上空无一人。
萨尔四下扫视,随后踏上舞台,沿着“死神走廊”,径直走向战室。
在“死神走廊”的铁壁上,挂着数十个锈迹斑斑的面具,色彩斑斓,形态各异。
萨尔取下面具墙上的一个红色面具,覆在自己脸上。
随后他步入战室。
一个身着灰褐色战斗服的年轻女子正端坐在铁镜前静心化妆。
她脸上涂满厚重的防辐射粉,梳着极其繁复的发辫,使人难以看清其真面目。
见萨尔到来,灰衣女子立即起立,对他说道:“请问阁下欲寻何人?”
“我想见‘希望之星’。”萨尔淡然回应。
在面具附带的法术作用下,他的嗓音变得嘶哑低沉,与先前判若两人。
…………
每一座废土城市都有其阴暗面。
阳光下的废土都市看似生机勃勃。
但在那些狭窄曲折的隧道里,在漆黑无光的水源处,在人声鼎沸的物资交换点,在铜臭弥漫的交易市场里,在杯盏交错的酒吧里,在昼夜狂欢的角斗场里……却潜藏着汹涌的暗流,无数的生存竞争。
在希望谷的角斗场中,便隐匿着一个名为“破晓”的组织。
“破晓”,寓意曙光、新生。
尽管名字听来崇高,所行却是暗杀、借贷、情报搜集、非法交易生存物资等见不得光的勾当。
“破晓”的成员时常出没于酒吧、角斗场、地下交易所等场所。
他们以“灾星”、“毁灭者”等末日符号为代号,会佩戴特制的面具,或进行特殊的伪装,让人无法识别他们的真实身份。
萨尔先前提及的“希望之星”,则是他们的首脑。
他们宣称,只要有足够的物资,就能探知废土世界的任何秘密,也能消灭七阶生存者以下的任何人。
对此,萨尔最初嗤之以鼻。
因“破晓”完全可以通过标出天价的方式,拒绝对他们无法完成的任务。
但后来,不少萨尔家族成员出于好奇,向“破晓”打探了一些无聊的问题——诸如废土都市幸存者交易所首席交易员的防护服颜色,诸如废土研究院院长私底下有多少伴侣和养子,诸如末日公主的体型数据,诸如二王子与多少位女仆有过交集……
对于这些问题,“破晓”皆给出了答案,并且大部分在不久后得到验证。
这使得萨尔心头泛起一阵寒意,仿佛整个废土都市的秘密都被“破晓”一览无余,无处藏身。
它掌握的废土都市内部情报,甚至超过萨尔家族自身的侦查网络。
按理而言,在仲裁者和末日贵族的眼皮底下,不应存在这般违法乱纪的组织。
但近几十年来,“破晓”却始终深深植根于废土都市的地下世界,从未遭到末日秩序的彻底剿灭。
这无疑暗示,“破晓”要么有强横存在坐镇,要么背后有深厚背景——当然也可能二者兼具。
然而直至今日,萨尔依然不知“希望之星”究竟是谁,亦不知“破晓”幕后究竟藏有何方神圣。
…………
“抱歉,‘希望’大人此刻不在此地,”灰衣女子温文尔雅地回应,“阁下有何需求,尽可直言。亦或我可以将您的诉求转达给他。”
“你的代号唤作何名?”
赵长缨向灰袍女子要来了砂纸与墨水,写下几个名字。
他的字迹如同废墟上的断壁残垣,透着铁锈与硝烟的气息,彰显着末世的冷峻与决绝。
“有趣。”灰袍女子接过他写满名字的砂纸,扫视一眼,嗓音沙哑地评判。
随即她亦拿起蘸满墨水的破旧钢笔,在每个名字旁标注了一个数字。
赵长缨垂首审视。
“戈伦”旁的数字是“一百二十”;
“艾琳娜”旁的数字是“二百五十”;
“灰烬僧侣”旁的数字是“三百六十”;
“夜莺”旁的数字是“六百八十”;
“萨拉”旁的数字是“八百二十”;
“雷诺斯”旁的数字是“一千六百”;
这些数字并非代表尘封的金银,而是指向一种名为“辐射灵丹”的稀有药剂。
其配方独特、炼制艰辛,能缓解辐射侵蚀、修复基因损伤、稳固精神力,成为废土世界中五、六阶生存者不可或缺的资源。
残存的部落或联盟,常在大规模交易中,以“辐射灵丹”充当货币流通。
“据我所知,萨拉的资质与实力都不及夜莺,为何刺杀她的代价反而更高?”赵长缨眉头微蹙,发问。
“因为取她性命,我们需要付出比对付夜莺更大的牺牲,”灰袍女子漠然回应,“若你想深究其缘由,需额外支付代价。”
“不必了。”赵长缨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今日踏足此地,那些名字不过是迷雾,掩藏他真正的目标。
很快,他的视线锁定最后的名字。
“为何这个名字旁没有标价?是否他身上携带某种令你们忌惮的存在,无法对其下手?”他语气沉稳地质询。
这个名字,便是“凯恩”。
铁血公爵赵长缨不得不承认,自从凯恩在末日教会巨头面前,奇迹般传递出求援信号那一刻起,他对这个青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初他曾派遣手下探寻凯恩的过往,得知其出身平民,双亲皆为普通幸存者,与各大废土势力并无关联。
然而今日,废土议会领袖“猎鹰”在了望塔上的态度,却让赵长缨惊异万分。
尽管凯恩的潜力堪称罕见。
然“猎鹰”面对其他天才,却从未如此和颜悦色。
这使得赵长缨开始揣测,凯恩看似平凡的身世背后,是否潜藏着鲜为人知的秘密。
故而他选择了联系“暗影”。
“非也,”灰袍女子摇头,“只因有人付出了巨额代价,委托我们保护凯恩。在此期间,我们不会执行任何可能危及其安全的任务。”
“你们的合约期限有多久?”赵长缨追问。
“尚余十二年两个月。”
“如此漫长!的确是一笔天文数字的报酬,”赵长缨略一停顿,再次将一张破旧的信用凭证塞入灰袍女子手中,“能否告知,是何人支付的这笔巨款?”
灰袍女子坚决地将信用凭证退还赵长缨:“很抱歉,阁下,依照‘暗夜仲裁者’制定的规则,我们必须对所有客户的身份保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无法奉告。”
“无妨。”赵长缨淡然一笑,不再追查。
不久后,他悄然离开破败剧院,卸下脸上锈迹斑斑的金属面具,将其重新钉回“废墟之路”的墙面上。
此刻,废土剧正在舞台上激烈上演。破碎乐器奏出哀伤旋律,演员们涂着厚重妆容,嘶哑地吟唱着末世悲歌,那声音如枯骨之蝶在废墟间盘旋挣扎。
观众们皆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长缨从战士腰带上取出破旧酒壶,大口灌下一口烈酒,随后身影消失在原地。
………
两天之后,按照约定,凯恩领取了元宵竞技场的奖赏。
其中包括一百枚“抗辐射丸”,以及一张象征一百单位信用点的破旧凭证——几乎等同于他未来八个月的薪酬。
既然如今已晋升六阶生存者,且即将被授予废土爵位,凯恩自然无法继续栖身废土议会总部。于是趁今日空闲,他乘上改装战车,踏上了寻找新居所的旅程。
马车沿着破损的石桥,穿越了洛河的南岸。
荒芜破败、棚户林立的贫民窟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映入眼帘的是开阔平整的道路,以及一处处铁丝网环绕的坚固堡垒。
“右侧是‘信仰区’,”萨拉指向车窗外的景象,向凯恩和时小寒讲解道,“大领主的要塞便矗立于此;继续前行则是‘正义区’,内有内阁首脑哈特曼博士、皇室顾问阿德曼先生和治安署长罗克的据点……”
凯恩静静地聆听她的叙述。
他的视线投向窗外——不止在欣赏废土景观,更在审视洛京废墟的风水格局。
按照《末世风水论》所述,洛京废墟位于大齐残局的核心地带,四周被山脉与废流环绕——东有泰坦峰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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