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唯一会亲切地称呼我为小白的人,除了梁浩然又会是谁?
“小白,真的是你!”梁浩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激动地说:“我回国后曾问过很多旧同学,他们都说联系不上你。”
因为激动,梁浩然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眼中的真诚让我感到难堪。
我轻轻甩开了他的手,后退两步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许久才吐出四个字:“很久不见。”
有人说过,所有的重遇都是久别重逢。用这番话来形容我和梁浩然,就再适合不过了。
如果说我对海市还有三分留恋,那么终有一分是来自梁浩然。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他的思念早已化作一种忘不掉的情怀。
那份懵懂的情愫,是我对青春和过去最后的回忆。六年了,他一直幽居在我心底的最深处。
没错,梁浩然是我的高中同桌,也是我的初恋。六年前在我入狱的第二个月,他被梁母驾着上了飞机,从此消失在我不堪的人生当中。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有生之年,能重遇梁浩然。回忆如潮水般蜂拥而至,我愣在原地很久,才耗尽力气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国?”
“回来两个多月了。”梁浩然抓了抓额前的刘海,尴尬地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与我回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是当年喜欢穿运动服的少年,早已长成了高大成熟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西裤,很快就收起了刚才的失态,恢复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你呢?这些年还好吗?今晚也来参加秦总的寿宴吗?”梁浩然看来也是老秦邀请的宾客之一,他后退两步坐在石凳上,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示意我坐下来。
愣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在梁浩然的身旁坐下来,心狂跳个不停。
“我挺好的。”昏暗中,我仔细打量身旁的男人,发现他也正盯着我,目光灼灼。“对呀,我是来参加秦总的寿宴。”
大概分别的时间太长,我们之间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气氛一下子沉默起来。
梁浩然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想要点燃,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问我:“介意我抽烟吗?”
“抽吧。”我笑说。
可是梁浩然把香烟夹在指间,并没有点燃。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却无从说起。
倒是我率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笑着问道:“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
梁浩然笑了笑,把香烟塞回盒子里,淡淡地说:“这次回来了,就不打算出去。爸的身体不好,他让我回国定居。”
梁浩然的父母在他高考后的第二天离婚了,回忆中梁父是个和蔼善良的中年男人,每次到他家做客的时候,都会亲自下厨给我们准备好吃的。可是他的身体向来不好,听说患有严重的糖尿病。
“你妈呢?”提起梁母的时候,我的心里仍然有些后怕。那个语言犀利、打扮潮流的中年女人,曾经找上门警告我,不能毁了她儿子的前程。
是的,梁浩然从小到大都很优秀,高考以市理科第一名的成绩被京城最好的学府录取。可是梁母一心想要儿子成才,扫清障碍让他出国留学。
当然,这个障碍之一就是我。
“我妈出国陪读以后,很快就改嫁了。有了新的家庭,重心慢慢就不在我的身上。现在她和继父在华盛顿定居,日子倒也过得很好,无需我操心。”梁浩然的笑意愈发苦涩,看得出来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你在海市找到工作了吗?”我随口问道,像梁浩然这么优秀的男人,一定会前途顺利。
梁浩然盯着不远处的荷花池,轻声解析说:“回国后进了万利集团工作,现在是项目经理。”
怪不得梁浩然会出现在老秦的寿宴上,原来他回国后就职与万利集团。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他现在过得好,我也安心了。
“那挺好的,听说万利集团最近的发展势头很好,秦总是个不错的人。”我弯身拾起地上的鹅卵石玩弄在掌心,心不在焉地说。
夏日的微风轻轻吹起,看着不远处的荷花池,我的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平静。很感激梁浩然心照不宣没有提及当年入狱的事情,免得我尴尬。
“你呢?找到工作了吗?如果有帮得上忙的事情,尽管告诉我。”梁浩然冷不防问了一句。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沉思片刻淡淡地回应说:“工作找到了,在一家投资工资当助理投资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