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孤寂,每一个她或许从心底里想要试着去在意的人其实都离她很远,她从来都只能抓着他们的影子作为想念依靠的资本。
充其量真的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看着床架上挂着的那本卡通日历,距离新年仅有十二天的时间了。
有波光在眼底浮动,那是一种被她一直死死压制在心底深处的愧疚与痛楚。
快四个月了……
临近傍晚的市郊陵园,大片层叠而上的白色墓碑,间或的绿色松柏依旧还是那样碧绿青葱的颜色,也是整片死寂而又压抑肃穆的天地间唯一让人的眼球稍稍得到舒缓的存在。
放眼望去,似乎没有尽头的天地间,灰绿色的暮霭,那是一种迷茫而又凄然的颜色,或许换个方向换个地点,那就是一种无法触及却又心生向往的美丽,而此刻,这种美丽却只是加注在她心口越加沉痛的悲凉。
双腿依旧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而缓慢的拾级而上,每靠近一步,心口都像是被人拿着铁锤重重的敲打一下,循序渐进般的痛处搅着她的神经,她的所有。
有满身满心无处安放的凄惶,无人可说。
她从来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或许也就只有此刻,在这沉寂的墓碑前,在这让人从骨子里就敬畏忌惮的氛围之中,她才能彻底的敞开心扉对着那个她一直不敢再度面对的人说说自己的心事。
而那个人只剩贴在墓碑上的一张儒雅的照片。
爸爸,对不起……
有湿热的水雾逐渐溢满她的眼眶,眼前闪过很多一直让她心揪的画面,尤其是邵天强最后那一眼自责又心疼,不甘又愧疚的眼神,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深深的刺进了她的心房,至今都再没有痊愈过。
脚步却是慢慢的顿住了,模糊的视线中,在那个她一眼就能认出的方位,站着一个人,而她所在的台阶处朝着那排墓碑的入口处同样也站着一个人,双手交叠在身前,一派恭敬等待的样子。
她一把擦掉了眼泪,不是她的幻觉,爸爸的墓碑前真的站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她顿觉吃惊,脚步已然停下了,眼见在入口处等待的那人有转头朝她这边的趋势,邵靖雨顿时一惊,跟着身姿矫健的往旁边窜了进去立马蹲下身来,就着浓密的柏树枝叶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心,却是不安又疑惑的加快了跳动。
她猫着身姿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正好停在了与爸爸的墓碑在一条直线的地方,伸手不小心触碰到了面前的墓碑她忙双手合掌对着陌生的墓碑主人点了三下头,然后带着有些惊慌的心情朝着那抹身影看了过去。
湖蓝色的高级羊绒皮草,盘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微侧的脸颊上是一副偌大的墨镜,左手腕上挂着一个同色色的挎包,邵靖雨不禁微眯起眼睛,脑中闪过一丝熟悉的画面,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是那个包包的颜色,它的款式以及质地却都那么像……
猛然间的灵光乍闪,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满眼的震惊与错愕,更多的却是说不清的疑惑与心慌。
她不由得抬高了身体想要看得更加清楚,只听站在入口处等候的那人突然讲话了。
“尚董,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尚董?脑中顿时再度轰然炸响,她猛地再度蹲下身来,心口却是止不住的大力跳动着,整个人从身体深处开始往外直直的冒着冷汗,十指都有些僵硬起来,她一脸的不敢置信,眼神不停的闪着疑惑又不安的光泽,整个人都像是浸在了冰水里般的冷。
怎么会?竟然是尚茵梦?她为什么会找到这里还站在爸爸的墓碑前?她想干什么?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邵靖雨已然慌乱的不知所以,她机械的转头正好清清楚楚的看见尚茵梦转过身去,面朝着出口处,她的侧脸完全被墨镜遮住了,她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那微抿的唇角,那不时闭合又微张的唇线却全然将她的心底的浮动暴露了出来。
邵靖雨只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看不清楚的雾障,一如她很多次遭遇的那个梦境。周身全是看不清的白雾,她在里面毫无方向的横冲直撞,最后在那惊慌无措的视线中,总是会出现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影,冷冷的回头,冷冷的丢下一句话。②miào②bi.*②阁②,
谁会带着拖油瓶去追求自由与享受?
她曾经有好几次都觉得眼前的尚茵梦的背影竟是与她梦里的那个身影如此相像几乎就要重叠为一的时候又总是莫名的散开了,她曾经自嘲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可是现在,她真的很想问问,谁可以告诉她,眼前这个穿戴高贵的如同一只昂首的天鹅般的女人真的会是……那个人吗?
那个用一种几乎要飞起来的欢快脚步迫不及待追着那辆高级轿车而去的身影。
那时的邵靖雨,三岁,记忆中的那个人独独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甚至于连名字也不知道,因为爸爸在她离开后的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提到过她的名字。
她不由得笑了,苦涩无边却又十足的冷然。
只因三岁时的她,仅有一个乳名,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