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远征

不会化的冰雪？不，我看错了，不是冰雪，是水晶，灿烂的水晶，白水晶的光晕，如同降落了一场晶莹夺目的大雪。这个民族热爱水晶？我想幻焰国的琰一定也会感到欣喜痴迷吧，这是他也爱的水晶啊！

    他问：“看到这个，你会想到谁？星洡，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吧，你也可以直呼我的名蓝瑟，这样我们不会尴尬，未来交锋我们也要感到舒畅才行，我不喜欢尊卑的称谓，就是现在我已经成了我们海底角宿人的王。你会想到一个人吧？是琰对吧。”

    我：“……”

    他毫不介意为我搬来了一张水晶的椅子，我们坐下，他忧愁地看着水晶，扭曲变形的脸上是一份想要对我表达的复杂的感情，我们曾经在久远的世界里擦肩而过吗？

    我顿感恐惧。这般熟稔的神色，凝视着灿丽的晶体。

    他斩钉截铁地说：“你是神！而我却不得不用狡诈赢取世界，我们不愿意对你跪拜，没有见到你时，在家乡的日子，我对着和你一样的相貌的画像跪拜过，你是我们礁氏家族分支出来的海底角宿人的神。”

    我深感不安地说：“这不可能，我没有见过你们，肯定没有，你们从未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也从未出现在我的记忆里，你们和我是割裂的没有任何关系的，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当然，或许你们祷告的神和我的容貌很像，但我想不是我。我来自其他的世界，与海洋星系没有任何牵扯，不是因为你们要和幻焰国进行一场战争，我想我们都不会相逢！”

    他仰起尖尖的头说：“你担心这是你的罪？不，这不是，你是这里的臣民仰望的神，因为……因为我们初到这个星团时，那些星体上刻有你的画像，这是你创造的世界，也许你辗转时空忘却了许多。正是因为我在四维的虚幻的世界遇见了你登基为王的那一日，我见到了我儿时睡前祷告的神，那一刻改变了我的命运。我最初来到陆地上是想苟活一生，逃命罢了，直到遇见你，你站在高高的华丽的城墙上。星洡！”

    我沉默，我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吗？这些星团，这是我建造的世界，这是我在孤寂的时刻为所欲为的制造了无数群星和星系的荒冷吗？

    这样的生命何时来到了我制造的星体上的啊？是我曾不够完美的世界滋养了这样的怪物吗？是我那不小心残缺的规则影响了这些星体的萎缩，这真是我的罪吗？我的心霎时恐惧，眩晕更加寒冷，我的手沁出一层薄冰，我的冰蓝没有开启。

    但这样的薄冰让蓝瑟哆嗦起来，他口吃地呆立着：“你果真来自更高维度的世界，比四维还要深远的世界，你究竟是谁？——我知道琰也想杀你，琰也是昔日里幻焰国的王。”

    他的话的语句不比我带给他的震撼，琰是昔日幻焰国的王？？

    这绝对不可能，琰从小跟在我的身边做贴身侍卫吧，琰那么高大，守护我多少日夜，虽然后来为了水晶他变了。那些都是谁强加给我的幻象呢？我惊恐地摇着头，琰即使愚弄过我，但不会杀我，琰是我信任的人啊！

    这应该是蓝瑟的欺诈！

    我愤然走出宝塔，我不想听他说下去，我呼吸着海水里微凉的空气，我展望着海底群山和高空里那轮太阳，这个水中的世界也还是我不小心制造的吗？然而，草帽星团为何要萎缩呢？

    这片海中的土地，幽蓝幽蓝的忧郁，找不到欢快的精致，像是悲伤完全涂抹了的世界，只有汩汩激荡的海水还可以感到活着气息。

    我滑动着几根海藻，我攀援在它们的上面，我要找出倪端。

    鱼和贝类纷纷从这棵古老的海藻根部坠落，一些泥沙滚动出泡沫，然后我登上了另一座全是蓝色锈迹的宝塔，——这是一座最高的宝塔吧，无人问津的世界。

    我进入塔身，我看到了我自己的画像，一把撕下来，我觉得可耻。

    我却听到一个美丽的声音，她唱着美丽的歌谣。

    这是谁？这是我吗？我瞪视着宝塔内的世界。

    除了墙体的斑驳开裂，丝网恢恢，野生的海藻类已经侵占了宝塔内部的墙壁和地面，蓝色的带着幽怨的稀薄的晨光，汩汩的气泡击沉着一一粒粒不小心悬浮进来的海沙。

    另一些千丝万缕的纤长的海草是女巫的灰白的长发盘绕在塔内的柱子和陈设品上，上面没有灰尘，有的是沉积的厚厚的绿褐色的青苔，这样的塔内的世界谁会居住在里面呢？

    歌声依然穿过水波，灌进我的头脑里，我听着，听着，听到了最最熟悉的声音，我疲惫地踩着裹着海苔的只只贝壳向塔的顶部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