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然要回北狄王庭,君行舟正好也要去北狄王都,索性应下狄然邀约。
狄然是个自来熟,饶是君行舟冷淡他也能畅谈,个中试探,在发觉君行舟鲜少回应时,他也识趣的停止了探问。
虽是如此,他却时常将君行舟的救命之恩挂在嘴边,好似不报了这恩情,他便寝食难安一般。
君行舟对此不置可否,只道:“我初来浮云州,若是要报恩,与我讲些浮云州的风物志便是。”
“恩人想听什么?”狄然弯唇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君行舟倒也不客气,直接道:“譬如,浮云州四国现况,东羌如何战败。”
听君行舟这么问,狄然哑然失笑,他许是想驳问一番的,可思及君行舟的身份,又觉得自己想法可笑。
似君行舟这般大能,他要是有什么想法,又何必做好事不留名。
他完全可以似中州大陆,燕国摄政王那般,扶持一个傀儡,自个儿称王。
他若真有野心,又哪是旁人拦得住的。
狄然自觉晓得了君行舟的想法,也不介意拿自己开涮,他道:“东羌一事,不过就是东羌国力衰弱,日渐势微,有将帅之才之人皆战死,穷途末路罢了。”
大抵是为了话题不那么枯燥,狄然忽而笑道:“说起来,我此番回王都,正是为了成亲呢。”
“成亲?”
“与那东羌小公主。”
“国之将灭,竟还要和亲?”
君行舟有些不懂,这国破家亡的恨,血溅三尺的仇,他们竟还能谈及婚嫁么?
“谁知道呢。”狄然撑着脸,悠然笑道:“咱又不是那些个挟势弄权之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他本可大破东羌都城,却在斩下东羌主将后被一旨召回北狄王庭,说什么要给他议亲,没意思透了。
他们这只言片语间,言谈的却是无数人的一生。
彼时,东羌王都
大红鸾凤车驾与缟素回京灵车背道而驰,吹打的喜乐中,那一行战败军队,寂静无声。
即将擦身而过的间隙,鸾凤车驾上一袭正红衣装的东羌小公主呼雅忽有所感,猛地伸手掀开了厚重车帘。
她入目所及,正是那十数人抬起的黑色棺材,其上覆着白纸剪作的奠字,而此行送葬队列,为首飘扬军旗上的姜字,触目惊心。
呼雅呼吸一滞,怔怔望向那已然覆上奠字的棺椁,泪水上涌刹那,她手尚未能伸出,便被几个宫女拖拽着往回拉。
厚重车帘落下,满目的红隔绝一切,似也将这送嫁车驾与归灵亡魂隔绝两个世界。
呼雅说不出话来,自小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却是跪在她身前,死死抓住她手,低声劝道:“不能哭,公主,不能哭,不吉利……”
吉利,哈……吉利……
那棺椁中,埋葬的,是她的少年郎啊……
呼雅死咬住唇,压抑着哭声,可泪水已然晕花妆面,为显喜庆描上的殷红花钿,在此刻更胜血红。
好似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要娶她的少年将军,为她添妆了。
呼雅捂住脸,许久之后,才压抑着哭腔,从齿缝中挤出一句,“父皇不是说,只要我去和亲,阿姜他就不会死……”
“公主……公主……”跪倒在她身前的侍女同样泣不成声。
她眼看着公主长大,看着姜小将军和公主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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