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二牛道:“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苏先生的实力,我们可是晓得的。他不仅能教书,武功也甚好。几年前村里窜入了一伙劫匪,凶残得很,大刀子一挥,谁都不敢接近。要是扛着锄头和他硬拼,他一刀斩断了你的锄柄。咱们这些庄稼汉,虽服过兵役,真正的本事却没有,遇到了山野悍匪,只有吃亏的份。那时候苏先生出了面,说要和那悍匪头子单挑,赢了就让他们立刻滚蛋。”
“当时我们都反对啊,看他一介书生,文文弱弱,哪是那悍匪的对手,担心他一时脑热,为了逞能,不幸被一刀劈成两半。但是苏先生却坚持要这么做,还让我们别管。那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我家姨婆是看都不敢看啊,直接拉着狗娃子往屋里躲。不过,村里一帮子庄稼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啊,那情景,我周二牛至今忘不了……”
周二牛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渐渐沉下去了,顾云皓正听到兴处,正等着下文呢,赶紧说道:“苏先生现在活得好好的,想必当时是赢了,不知是怎么个赢法,大哥倒是说说。”
周二牛咳了一声,估计是被桌底下的熏香呛着了,他抹了把嘴,继续道:“那悍匪头子根本不是苏先生的对手,使刀的手被生生折断了,那骨头碎裂的声音我至今记忆犹新。虽说那时候大快人心,但是后来想想也挺后怕。想着自己要是哪天得罪了苏先生,会不会也被这样对待?”
听二牛这么一说,顾云皓也挺惊讶的:“所以你们才这么尊敬他?”
周二牛摆摆手:“不不,这是两码事,苏先生确实是个好人。我就是在想,要是你过几日碰上苏先生,会不会被怎么样?大哥我是担心啊,这几日都睡不安稳。”
顾云皓爽朗一笑,隔着桌子伸手拍拍周二牛的肩,说:“大哥这么担心小弟,小弟已是知足。我前几日去见过苏先生,看他不像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你也别乱想,指不定根本没什么事呢。我又不是什么大恶人,犯不着让苏先生这么下狠手。”
周二牛慢慢点点头:“你说得也对,可能真是我想太多了。”
“对了,”顾云皓似是想到什么,问,“这苏先生又能文又能武,为何偏偏来这周家村当个布衣书生。他那样的本事,不该去京城当官吗?”
“你要问我,以我的脑子,我还真想不明白。”周二牛说,“苏先生来这里,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也不好意思追问。就像顾老弟你,身份也是不简单吧,你不说,我们都不逼你不是?”
听着这话,顾云皓不由笑了:“我知道周家村都是好人,所以我才留下来。”
周二牛也是笑笑:“英雄不问出处,是有这么一句话的吧。你早点睡吧,我也该回屋去了,记得苏先生接近你的时候,小心点。”
顾云皓点头称是,等周二牛离开了,脑中不由思索起苏放这个人来,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竟也是卧虎藏龙之辈。想到此处,顾云皓不由嗤笑一声。想他以前,若是遇到这么深藏不露的人,定是热血沸腾想要一较高下,可现下,他竟没了这份热情,可能是岁月磨平了他那颗炽热的心,也可能是死亡给了他另外一份心境,更或许是这小农村给了他陶冶情操的条件。
如今这份平静的心态,使他待人接物更加顺和,也算是塞翁失马了。
没过几日,顾云皓便在田埂上见到了苏放。那人还是一身青衣,不过长褂不见了,只着了短上衣和裤子,脚下踩着黑靴,手中提着竹篮,正在矮坡上寻野菜。
那会儿正好傍晚时分,日头西斜了,暑气消了些,旱地里的农民三三两两,不算多。
顾云皓隔老远跟他打了声招呼,苏放也挺热情地回应了。
顾云皓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苏放兄怎么亲自来摘菜,你的随从呢?”
“他们有别的活要做,我经常来田里摘菜,以前你大概没见着我。”苏放说着,蹲下|身开始拿着剪子忙活。
顾云皓低头看了一眼,那是马兰,清热解毒的好菜。
村民们经过此处,挨着个跟苏放打招呼,顺带着跟顾云皓嬉笑几句,像是自家人一般,一点也看不出接下来会发生逆转性的事。
顾云皓与苏放闲聊了几句,然后带着自家农具打算回去吃晚饭。那会儿田里的人还没散去,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
转身那会儿,顾云皓忽然被苏放叫住了,他嗯了一声,正打算回身,耳边却冷不丁传来一阵风声,顾云皓神经一紧,他知道,苏放终究还是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