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猜出了是个什么场景了。
村里的孩子,像二狗子这般年纪的,都拉帮结伙地去疯玩了,一个个都皮得不行。大人们则把家里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也不烧饭,一大早就往里正那边赶。
村里一共九十九户人家,里正家里地方有限,自然是不能一下子所有人都去的。所以分了早中晚三批,戏台的戏也要唱三遍,里正家会给每个到场的人发点心食物,只要去了都有的吃。
如此算来,开销必是很大的。不过好在,这钱是村里的农户一起出的,要不然真要把里正家掏空了。
顾云皓是最后一批去的,直饿得饥肠辘辘。周二牛与他说,这天全村人吃素,莫管有多饿,都只能吃一顿,其他时候便得忍着。
顾云皓默默点头,想着入乡随俗就得做个透彻,饿就饿吧,以前又不是没饿过。
他与周二牛到里正家的时候,天还没黑。外头的场地上架着好几张长桌,桌子上都是各种点心食物,让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顾云皓感觉终于见到了生命的曙光。
他们随着大队伍拿取食物,边吃边观看戏台上的演出。顾云皓对戏剧不了解,即便是国粹京剧他也是一窍不通,何况是眼前这个更加匪夷所思的表演。不过顾云皓也不是完全看不明白,根据他们的表情动作和服装,大致能猜得出,是在演绎那传说中第一任里正的故事。
不多会儿,就有人勾肩搭背地与顾云皓闲聊起来。周围也尽是一片嘈杂声,还有炮仗“嘭啪”的声音。
顾云皓在人群里望了一圈,不经意看到了苏放。他在戏台的另一边看戏,似乎挺入神。周围有不少人与他打招呼,却没有与他聊天的。顾云皓从人群里挤过去,从后头拍了拍苏放的肩。对方似乎被惊了一下,看到是顾云皓,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
“没想到你也是这一批,有没有被饿着,还喜欢这场面吧?”
顾云皓打趣说:“被饿得都快叫爹唤娘了,一个死人把一大群活人整成这样,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苏放扑哧一声:“这话你对我说说可以,可千万别对其他人说,他们尊崇第一任里正就像我尊崇当今圣上,要是被他们听到了,指不定一人朝你吐一口唾沫。”
顾云皓笑道:“我也只是打个趣儿,哪会真说出来,不是找骂吗?”
村里头一些男人瞧见顾云皓在与苏先生说话,心里的佩服更甚,心道顾兄弟果然不是寻常人,跟苏先生站一块竟然不需拼命找话题,还聊得那般自然开心,当真稀罕。
等戏唱完,天已入了黑,场地上挂起了不少灯笼,虽比不上现代灯光,却也十分亮堂了。
唱戏的下了台,人群却没有散,反而多起来,似是前两批走的也过来了,场地上比之方才,更加拥挤。
顾云皓心道,难道有什么余兴节目?
人群中有人喊起来:“里正,今年有什么新花样,赶紧上台说说。”周围便有人开始附和,顿时一片嘈杂。
苏放悄悄对顾云皓耳语道:“其实每年今日,最吸引大伙的就是这最后的小游戏,要是主意出得好,可以玩上一整晚。这游戏全村人都能参加,每年都闹腾。只是不知今年会有什么安排?”
顾云皓不知往年场景,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个闹腾法,听着苏放的说辞,似乎挺有趣,再看大伙的热情度,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里正在众人的催促声中登上了台,他摆摆手示意大伙安静。村民们也挺配合,立时噤了声。
里正润了润嗓,大声道:“大伙稍安勿躁,让周某先把规则说说。虽这话每年都要重申一次,但大伙切莫着急,村里每年都舔新人,咱得照顾着他们。接下来我就不废话了,这规则,还是像以往一样共三条。一,全村人五百零六口人,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八十六口,年纪在五十岁以上的一百七十口,剩下的两百五十口,没有例外,都要参加。二,……”
里正在台上扯着嗓子说着,顾云皓真想给他个扩音喇叭,可耐这个时代没有这玩意儿。他仔细听着,大致的意思便是不得伤人不得作假之类。像这样大规模的活动,应该是没有监督的,靠的就是村民们的自觉和诚信。不过看村民们这般热情,想来也没有作假的必要。
规则说完了,终于要进入正题了。村民们个个眼巴巴地望着,就等着里正公布最终游戏呢。
只见里正命人将一个大箱子搬上台来,箱子上头有个小孔,可供手臂深入,顾云皓看着眼熟,好像有点猜出是干嘛的了。
里正让大伙每人上来从箱子中取出一张纸,只许一张,不可多拿。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里正在搞什么名堂。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自然不知它到底是何用处。
等众人都拿到了纸张,里正开口了:“大伙先别急着打开这纸,挺周某说说。这上面,写着每个参加游戏的人的名字,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逮住这个人,打一下他的屁股。记住了,不可以作假,之后我会挨个让你们站上台来,询问你们是被谁打了屁股,要是作假,周某可是有惩罚的。”
众人听这般说辞,顿时一阵哄闹。
里正接着道:“与大家说一声,往年苏先生是不参加游戏的,但是今年不同,为了凑个双数,苏先生也得参加,所以请苏先生取走最后一票。”
里正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