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订下亲事,十一娘不必犹疑。”
念云撅起嘴,脚尖用力踩着地下的石子:“可他不是我的,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时从来都没有焦点,他眼里没有我!”
绿萝温和地替主子理一理鬓边的乱发,“十一娘不必多虑。长安城里白头偕老的郎君夫人比比皆是,哪有个个儿都是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有许多只怕是大婚那日才见了第一面的,还不都和和美美么。”
念云愣愣地看向她:“你是说,往后日子久了,他还是会好好待我的?”
绿萝认真地点头:“郡王年纪轻,难免有些爱玩,咱们家三郎不也成日里总往平康坊跑?等年纪大些了,自然会明白,十一娘才是他的正室夫人。说句大不敬的话,一旦山陵崩,太子殿下即了位,郡王成东宫之主,太子妃还不是咱们十一娘么!”
念云稍稍放了心,扶着绿萝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几个小丫头在吵吵嚷嚷。
一个正愤愤不平:“当咱们十一娘是好欺负的么?人家不要的东西才往咱们这里送!”
另一个息事宁人:“总归也是郡王的一片心意,咱们做奴婢的都少说几句,只当一开始便是送与十一娘的……”
先前那一个犹自不甘:“送别的也就罢了,偏生是玉佩,这也是混送的么?咱们难道就平白的叫主子受下这等腌臜气?不成,我要告诉公主殿下去!”
里头的几个大约是想拉她也没拉得住,叫她一头冲出来,恰与绿萝撞了个满怀。
主仆二人在门外听得明白,这李淳胆子可越来越大,竟又来送玉佩给十二娘,好在十二娘还算明白,只当他送错地方,转送到这边来了。
念云已气得浑身发抖,用力一跺脚:“去,去,快去告诉阿娘,他们东宫欺人太甚,便是不喜欢我,也不该这样作践!”
一向温软沉默的绿萝忽然出声:“站住!”
那准备去告状的丫鬟一惊,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念云也愕然看向她,绿萝朝她双膝跪下:“绿萝斗胆,还请十二娘细细思量,切莫冲动。”
念云深吸一口气:“你何故要劝我忍气吞声?”
绿萝长跪不起:“奴婢相信郡王只是一时糊涂,若真诉到公主面前,便不再是十一娘同郡王置气,而是郭家和东宫的矛盾!”
念云悚然心惊。如今不过是小儿女的恩怨,母亲大可以置之不理。若真挑明了,她那般骄傲,又怎会容许东宫如此轻贱于她们姊妹,到头来只能彻底毁了婚约!
倘若方才不是绿萝拦下,真的去报知了母亲,她同李淳也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绿萝把方才屋里叽叽喳喳的几个丫鬟都叫到一处,缓慢而清晰地开口:“不过是误会罢了。郡王身边的奴才记性不好,把给十一娘的东西误送到十二娘那儿去了,十二娘又给原封不动地送了过来,难道这等小事也要报与公主殿下知么?”
丫鬟们唯唯诺诺,不敢做声。
那枚玉佩尚搁在桌上,是莹润剔透的一块鲤鱼佩,正是李氏皇族所持,相当贵重。
念云曾经见李淳佩在腰间,她想问他要,他却没有给。
她的指尖缓缓滑过那温润的美玉,一时间竟觉得那样难过。
她叹一口气:“绿萝,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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