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三哥不在么?”
郭铸道:“我还说呢,只道鏦儿娶了媳妇能收敛些,莫要成日里不着家。哪知他媳妇已娶了两房,却还是老样子!”
念云闻言有些不解:“他不常在这里住么?”
郭铸道:“常住什么,不过是大婚之后那三五天在这里,平时一个月能来住个七八回已是多的,还多半时候都是领着一大帮狐朋狗友饮酒赋诗来着。”
念云抿嘴笑道:“这多好,可见我们畅儿也是有些手段的,总强似那些不知好歹的男人宠妾灭妻。”
郭铸却道:“怕是鏦儿心思一向不在女人身上,听母亲说家里他也回得晚。你若寻他,只管往铺子里去问,若是铺子里还寻不到他,那定是在平康里了。”
念云道:“如此,我自去东市寻他。”
从城南庄出来,念云又大老远的折返东市,早知他也不在城南庄常住,只怕去公主府打听还来得快些。
真不知道他们这些男子怎么想的,得不到的时候心心念念,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如今费那么大劲娶了回来,也不过是丢在一旁。好在他是自己的哥哥,要不然,耽上这等男子,真真是愁煞人。
又骑马颠了好一阵子才到了东市,念云知道哪些铺子是郭鏦的产业,于是在一间名义上写在他名下,实际上却是她的首饰铺子里顺利寻到了郭鏦。
这浪荡子穿一身半新不旧的布衣,头发胡乱绾着,比往日更显不羁,模样倒是依旧风流倜傥,在街上一走便引得许多小姑娘侧目,一副魏晋名士自风流的模样。
见了念云,一把扯过来,上下打量一番,方点头道:“好,好,很好,我妹妹手脚都齐全着,可见过得还不算差。”
念云奔波了大半日,被他这一闹,越发没好气:“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叫手脚还齐全就不算差啊?”
郭鏦道:“光说好听的有什么用啊,怕是有好些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还不是背后一把刀,恨不得把你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念云跳起来,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一把:“你对东宫的事情倒是比我还了解啊?”
郭鏦哈哈大笑,笑到眼泪都快出来:“念云啊,我郭鏦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妹妹,你怎的好似什么事都能把我瞒在鼓里一样?”
他这人手眼通天,虽不一定知道多少内幕消息,可是东宫里头发生的这些大事总不至于不晓得。念云因悄悄把从宁儿那里问出来的话同他说了,想听听他的意思。
郭鏦却道:“你这人,只把我当个狗头军师用,我真要好好劝你什么话,你倒未必肯听。”
念云着急道:“怎么不听?我统共在长安没个亲近的人,只得你一个……”
郭鏦这才整理衣襟,正色道:“要我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你读了那些史书,你倒说说,则天皇后当初难道愚笨到不知酷吏弄出那么些冤假错案么?”
念云心惊,低声嗫嚅道:“我早说了,我做不到那样。”
郭鏦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可不是,要换成你,只得在感业寺做个姑子,长夜漫漫,好寻个姐妹对食,谁知道你!”
念云听他说得不堪,不满道:“你才对食,好端端寻你讨个主意,你难道要叫我出手杀人么!”
郭鏦反而笑了:“对,我妹妹果然举一反三,聪明绝顶。你看,既然有人瞅准时机对你出手,也是想叫你死,偏生你命大逃过一劫,还不一击毙命,更待何时?”
念云低头想了一想,“我总觉得,蕙娘虽然小动作不断,可是她似乎不至于对我下杀手。”
郭鏦道:“就算不至于下杀手,那也是因为她没遇到好时机,或者没有那个胆魄创造时机,不代表她不想。与其等着时机到了被别人设了绊子,不如先下手为强。”
念云苦笑:“三哥哥,你是把我当成一个铁血皇太后来培养的么!”
郭鏦道:“谁叫你天生凤命,谢真人一早预言过的,难道不是?”
念云叹道:“等我哪一天手上沾满血腥,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走上我那所谓的宿命,又有什么好!”
郭鏦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也总比让别人踏着你的尸骨要好。有危险,便一定要除去。不过,若要出手,务必一击毙命,万不可给人喘息的机会。若让人得了机会反戈一击,便十分危险了。”
念云点点头:“好。”
郭鏦脸上露出一个如春阳般和煦温暖的笑容:“记住,三哥永远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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