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颇为不善,满脸都写着“你这是在带坏少宗主”一行大字,简直将左护法安彦当作诱惑圣宗一代圣子堕落的罪魁祸首!
莫名背了一口黑锅的安彦,在她杀气逼人的目光下,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右护法,轮到我了。”
秋霜冷冷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左护法,自重。”这才离开。
安彦:“???”
直到她走出很远,安彦还能感觉到那如芒在背的杀气。
他神色莫名,一脸无辜:“莫非右护法已经知道我昨日刺杀任务途中,跑去天香阁喝了花酒?”
“不对,她若是知道,怎会不向执法殿揭发?这不太符合她的作风……”
再联想到那句自重……他的脑洞越开越大,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惊恐。
……难道……她竟然馋我身子?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右护法!
那我是该拒绝呢,还是假意屈从呢?似乎假戏真做也不错……
啪!
一捧冰雪迎面泼在他脸上,打断了安彦的幻想,少年慢吞吞的声音随之响起。
“虽不知安护法你在想些什么,但多半都是妄想……倒不如认真考虑一下我上次的建议,彻底顶替右护法在宗主那里的地位,至少这更有可能实现。”
上次的建议?
听到这个魔鬼般的声音,安彦一个激灵,下意识夹住了腿。
顿时,什么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他怀疑人生的目光落在了少年人畜无害的脸上,就见原不为一脸求知若渴地问道:“安护法应当是来教我幻虚诀的心法吧?不知以你的隐匿功夫,在当今江湖能排第几?”
听他问到这个问题,安护法顿时忘了其他念头,神色傲然:“少宗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若论隐匿刺杀之能,江湖上能超过安某人的,最多不过三人。”
“原来还有三个。”失望.jpg
安彦:“……?”
虽然好气好气,但想到这是少宗主,他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来:“闲话休说,我来教少宗主幻虚诀该如何修炼……”
安彦感觉自己此时的记忆力达到了人生巅峰,连多年前修炼幻虚诀时那些无比变态的桩法和机关都一个不漏地从记忆中翻了出来,就要让这位少宗主好好享受一番来自前辈的毒打……
但数个时辰之后,望着只需一遍就记住了所有要诀和关窍的原不为,他再次陷入怀疑人生的境地。
愉快(安彦打出一排问号)而充实的修炼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
天山之上的大雪终年不曾消融,像是一层又一层雪白涂抹在天地之间,近六年的光阴倏忽而逝。
“不对,你练错了。”
风雪漫天,少年清朗的声音随着风雪一同传开:“此步法讲究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变幻莫定,突出一个‘幻字’,似你这般已是将之桎梏在了框架之内……”
随着这道声音,漫天飞雪仿佛化作无数飞剑,以种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着雪地上的人影飞射而去,每一剑都直指其破绽所在,迫得他不断变换身形,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最终被一“剑”划破衣襟,彻底停了下来,好不狼狈。
“呼……”
安彦嘴中长长吐出一口白气,深深低下了头来,声音既敬且畏。
“多谢少宗主指点。”
远处的人慢慢走了过来,他竟是在遥隔数百米之外凭空以真气操控飞雪,作出了刚才那堪称不可思议的举动。
安彦对此早已习惯了。
当年他受命教导这位少宗主武学,但两人之间的地位不到两年就易了位。这几年来,反倒是少宗主提点他的时候居多。而这件事,即便宗主也不知道。
哪怕安彦自诩是如今最清楚这位少宗主底细的人,也不明白,他如今的修为境界究竟高到何等境地。
安彦恭恭敬敬地低垂着头,听不到来人半点脚步声,甚至不知对方是去是留。
但他的姿态却半点不曾改变,若是有可能,他甚至将腰都深深地弯下去。
或许其他人只以为少宗主武学天资极高,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痴,多年来一心修炼只为复仇,且对宗主孺慕至极,加之平时为人虽冷淡却也谦和,实在是个极好相处、也极易看透的人。
想到曾经听闻某些人在背后如此议论,安彦简直想要呵呵笑出声。
这些人对少宗主的误解实在是太大了。
只有当初第一个主动靠向他的安彦心中清楚,这位少宗主是如何的深不可测。
——这些年来,他突飞猛进的武道修为,他在圣宗上下广泛结下的“好友”,乃至出山门执行任务之时,顺便做下的某些事,都是出自这位少宗主的授意。
即便如此,他仍对这位少宗主感到难以揣测。
在他面前,安彦仿佛变成了一个全无修为的普通人,于深夜之中,推开家门,面对大门外一片茫茫的黑暗。好奇与恐惧,探究与敬畏,一并在心中涌动。
太多的秘密将安彦的腰压得深深弯了下去。直到少年的声音在他耳边淡淡响起,风雪也好似散了开来。
“准备一下,我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