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眼中生起了嫌恶。
不过绯缡身旁的秦律师职业素养绝对好,即使对她的暴起发难也很是愕然,终究她出其不意唱的这一出以退为进本不在事先商量的谈判策略中,他还是立即和客户步调一致,当下微笑道:“蕲先生,苏律师……”
“晏女士,你要多少?”对面的正主突然打断道,身体靠向椅背,整个人姿态骤然放松,看样子完全不将绯缡小打小闹般的言语攻击放在心上,目光却紧盯着绯缡不放,半分都没瞟过她身边的秦律师。
战场跳过律师们直接转到两个当事人中间,不过绯缡丝毫不惧。“自订婚之日起到昨天为止,你个人税前收入的百分之八十。”她口齿清晰,无视对面之人冷厉的眼神,波澜不惊地吐口道,“不二价。”
秦律师微垂眼睑,这个要价和他们事先商定的数字怕是配不上。他们原来准备了一个具体的底价,现在绯缡的这种提法需要计算,虽然他大概估算过蕲长恭的年收入,但非司法必要,他无权调查对方当事人的资产和收益的明细资料。他先前的估算只是粗糙的经验推断,此时在心里迅速比较主顾的新说法和底价哪个更有利。
对方苏律师也在心里做这件事。他自然对客户的收入情况比较明白,不过时间跨度比较久,这段婚约历经十五年,他的客户收入状况年年有变动,稍许要花点时间心算。蕲长恭在婚约的头几年尚未成年,开始工作的几年里职级不高,个人薪金收入不多,他也未有任何投资行为,不存在其他资产收入,以女方的新提法算下来的数字其实要低于刚刚他和秦律师胶着的谈价。
苏律师有些疑惑地盯着绯缡,忽然心头一跳,他漏算了未成年的馈赠收入,那个项目属于公民的税前收入,而且还免税。这样一想,立时惊心,看向绯缡的目光就紧了紧,税前收入这提法很容易让人将注意力集中在征税项目上,而忽略了免税项目。
蕲长恭神色不动地望着绯缡,个人税前收入的百分之八十,留下百分之二十给他交税都不够,听上去他这几年白干了,还要倒贴税款,不过他当然明白这数字比他预期的赔偿款要低,对面的人这提法只是听上去吓人,纯粹意气之争,当然也不排除她高估了他这个蕲家独子目前的收入状况,他心底哂笑,准备答应。
“蕲先生,我建议大家休息十分钟再继续,已经商讨两个小时了。”苏律师抢先说道。
蕲长恭侧头看一眼苏律师,微微颔首,苏律师笑着看向对面:“晏女士,秦律师,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秦律师瞅瞅绯缡,她淡淡说道:“十分钟,过时不候。”在蕲长恭欠身站起之际,冷幽幽地添了一句,“我的时间宝贵。”
蕲长恭动作一顿,和绯缡眼对眼直视一秒,什么话也没有,和苏律师退出会议室。
秦律师待他们出门,压低声音问道:“晏女士,你了解对方的收入状况吗?”
绯缡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