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连镜子都不能照,她就觉得受不了。
所以等莲果来喂她药时,长孙愉愉说什么都不肯张嘴,只坚持道:“你把镜子给我。”
莲果为难地道:“县主你先喝药吧,等你病好了,咱们再照镜子行么?”
当然是不行。
莲果拿长孙愉愉没法子,只能取了那錾金葵花式把镜给她。
长孙愉愉一看到镜中的自己就惊呆了。这哪里还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她的脸瘦得只有骨头了,眼眶凹陷,颧骨就显得高了,肌肤也没了光泽,嘴唇也失了颜色。
长孙愉愉吓得将那镜子一扔,就开始掉眼泪。
莲果心里一喜,想着她家姑爷的这法子果然有用。只要她家县主还肯流泪,那就是还在乎,不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那就有救了。
这人呐,就必须得有点儿念想。
长孙愉愉如今想着怎么着也不能死得太难看,如此药也肯吃了,饭也肯用了。
陆行一口一口喂着长孙愉愉喝粥,“你胃口好些了,我让王厨娘给你做顿发糕吃吧?”
长孙愉愉才不在乎什么发糕,“你每天待在家里,都没事儿做吗?”她记忆里的陆九可是忙得成天不见踪影的人。
“我辞了官,本就没什么事。”陆行道。
长孙愉愉尖锐地道:“是怕出去被人指指点点吧?”
陆行道:“县主什么时候在乎别人怎么说了?”
长孙愉愉瞪着陆行,再不肯张嘴喝粥。
陆行只能哄道:“我继续跟你讲故事如何?昨儿说到我去游说楚州牧蒋伯春……”
这下长孙愉愉倒是肯又张嘴了。
不过一个月功夫,长孙愉愉脸上和身上的肉就长了起来,病也差不多好了,若是想死恐怕得另寻法子了。
然则长孙愉愉虽然病好了,却只肯在后面的小花园里转转,怎么也不肯出门。便是有旧友想上门探望,或者陆行的亲友想上门,她都一概拒之门外。
陆行看在眼里,却也只存在心里。这日用饭时他道:“赫赫折部联络了北方诸部南下,皇上派了定军侯领军北上,今日传来了大败的消息。”
长孙愉愉夹菜的手顿了顿,“你不是辞官了么,还这么关心朝廷的消息?”
陆行道:“是辞官了,不过皇上刚登基,如今手边也没有得用的大将,所以欲拜我为将,去救定军侯,明日就出发。”
长孙愉愉吃了一口饭,“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
“我没担心你。”陆行道。
长孙愉愉瞪向陆行,觉得这个人变了。前些日子她病着的时候,这人对她千依百顺,说话也好听,今日这是怎么了?得志就猖狂了?以为做了大将就不得了了?一个文官变成了武官,还在那儿瞎得意,傻不傻?难道不知道文贵武轻。
平日里三品武官在五品文官面前那都是恭恭敬敬的。
“我是想跟你说,赶紧准备点儿行礼,只能带日常必需用的。再叫莲果和冬柚给你准备几套男装,如果没有就今晚连夜赶出来。”陆行道。
长孙愉愉一脸“你有毛病”的样子看着陆行,她当然听明白了陆行的意思,只是行军打仗,又是去紧急援救,陆行居然要带自己一个女人去?
陆行低声道:“愉愉,从再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发过誓,这辈子咱们再也不分开。”
长孙愉愉可没感动,那是陆行发的誓言,又不是她的。她在京城舒舒服服的待着哪里不好,脑子有毛病才跟着陆行去军营里受罪,光是想想,长孙愉愉就知道那得有多苦。
“我不去。”长孙愉愉道,然后她先发制人地堵住了陆行的话,“有本事你去跟皇帝请辞,不要做这什么大将军。”
不过陆将军显然很懂得,不跟女人讲道理的这种道理,次日直接将长孙愉愉绑去了大军里。
晚上陆行刚走进长孙愉愉的营帐,就被迎面而来的粉盒、梳子、杯子、匕首给袭击了,他整个人武得跟个风火轮似地接了,笑着道:“咱们倒是许久未曾玩过这游戏了。”
长孙愉愉叉腰看着陆行,“陆九,你个混蛋,我恨死你了。你凭什么要我跟着你来这鬼地方受苦啊?一路奔命,马车颠得我上吐下泻的。”
陆行上前搂了长孙愉愉的腰。她待要挣脱,可哪里是陆行的对手,陆行索性将长孙愉愉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箍住,“愉愉,就你这身子骨,我不放心上京城那些庸医照看你。再且你不在我眼皮子地下,我做什么事都没办法专心,总是想着你。”
长孙愉愉朝着陆行做了个“信了你才有鬼”的表情,在心里也“嘁”了他一声,但是甜言蜜语的威力也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