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敢去商场招摇过市,你胆子也不小啊。地下铁干员每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工作,你一个人在街上逛,说不定路过哪个拐角的时候,就被人捂嘴割了脖子呢。”
“我又没露过面,工作的时候戴上纯黑兜帽,没有人能看见我的脸。”郁岸使劲扭动身体,可就是挣不脱禁锢自己的这只手,“我是来工作的,又没卖给你们,你凭什么扣我……”
其实昭然也知道自己在滥用职权,干嘛要置这种气呢。可郁岸这副不开窍的摆烂做派确实让他有点恼火。如果郁岸一直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混下去,自己的计划就全废了。
嘶啦一声,纯黑兜帽的拉链不慎被拉开,拉链拉动伴随着一声响:“喵~”
纯黑套装的夹克外套在背后也安有拉链,本身就是住专门为载体人类设计的衣服,在背后给羽翼类的核留了位置,保暖夹克外套滑落肩头,露出了里面的黑色无袖T恤。
年轻男孩的手臂往往缺少肌肉蓬勃的训练痕迹,自然流畅的线条反而富有生机和美感。
郁岸扭过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咬人似的。
昭然忍了一下,没忍住笑出声:“你这拉链……”
“嘁。”郁岸赌气快速把拉链拉了回去,那不识时务的拉链又喵了一声。
他黑着脸蹬掉鞋子,腾腾腾跑过门廊,外套也没脱就趴到了昭然的床上,把脏兮兮的背包一起甩上来,脸埋进枕头里,老实了。
可能这就是每一个打工人都要接受的现实吧,虽然没经受社会的毒打,但经受了面试官的毒打。
昭然倒了杯果汁走进卧室,隔着门缝便看见离谱和靠谱那俩家伙,一个在揉郁岸的头发,一个在摩挲他的后背,温柔哄慰的样子好像刚刚欺负了郁岸的是它俩似的。
“咳。”昭然推门而入,两只手一惊,迅速爬进角落阴影中消失了踪影。
他把果汁放到柜子上,坐到床边:“今年的实习生转正会要比往年复杂得多,要是不提前教你些东西,怕到时候你会受伤。”
郁岸抱着枕头坐起来,盘着腿,下巴搭在枕头上:“你讲吧。”
“内容挺多的,你找个纸笔做做笔记。”
“我能记住。”郁岸懒懒地耷拉着眼皮,“我上课从来没做过笔记。”
昭然拿他没办法,只能按部就班地讲起来:“首先,转正会分成笔试、实力测试、救援模拟三部分来考核实习生的业务能力,今天我先给你讲笔试的内容。”
“我先问问,你对现在的工作有什么疑问没有?”
“嗯……有。”郁岸想了想,“储核分析器上那个共鸣条件是什么意思?每个核都有,每个核都未知。”
“共鸣条件的意思是,你使用过的核有可能与你产生共鸣,但可遇不可求,在共鸣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条件是什么,可能你无意间说了某句话,就能触发某个核的共鸣条件。”昭然耐心解释,这个概念描述起来可能不太好懂,他还在思考怎么说能让郁岸明白,郁岸已经恍然点头:
“打游戏的时候,意外的一个操作可能会解锁成就。”
昭然一愣。他的理解力真的很灵光。
“是这意思,共鸣之后,畸核会在基础能力之上再出现一个新能力。”
“嗯……懂了。”郁岸又问,“还有一个,储核分析器里面多了一个银级核,叫幻室种,什么意思?”
“我之前给你解释什么是幻室,在畸体吞噬过人类的空间里有几率形成幻室。当你破解幻室之后,这个空间就会自然掉落一枚核,叫做幻室核-xxx,它才是支撑整个幻室运转的那枚核心。”
“而畸核的种类总共有三种,普通种、幻室种、畸化种。大部分畸核都是普通种,是随处可见的物体形成的畸核,比如山羊啊,蚊子啊这种你认知范围内的东西产生的。”
“幻室种是指,在幻室里形成的畸核,它可能没有长在任何生物体内,就在幻室里凭空出现了,这种归为幻室种。”
“畸化种最容易理解,任何看上去像妖怪的东西,即人类认知范围外的物体产生的畸核,就归类为畸化种。”
郁岸感兴趣起来,身体前倾:“面试官,你见过畸化种吗?”
“当然见过。”昭然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是一团长满眼睛的畸体,寄居蟹一样藏在了贝壳里,伪装成扇贝的样子,眼睛眨动的频率还不一样,眨眼睛的时候你能听见气泡的声音。他只要张开贝壳,你就可以看见它身体里裹着一颗骷髅头,那是他前男友的头。”
“扇贝不算普通种吗?”
“裹在内部的多眼异形才是本体,你可以认为它是一种被贝壳包裹的怪物。”
“喔……”郁岸一脸认真,“他为什么要吃掉前男友?”
“因为这个畸化种有种特殊能力,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发的誓必须遵守,一旦违背就会死。”
郁岸眨了眨眼:“他前男友发了什么誓?”
“发誓说爱他一辈子,哈哈哈,发完誓当场就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昭然给自己讲乐了,在郁岸迷惑的目光下笑了半天。
“咳。”昭然清了清嗓子,继续讲下面的内容。
差不多讲了三个来小时,昭然口干舌燥,喝了三杯果汁,拿了份纸笔过来,放到郁岸面前:“考试了啊,我问问题你写答案,我看你记住多少。”
“休息一会儿吧……我累了。”郁岸趴在床上,叼着笔帽发呆。
“你也没干什么啊。”
“我脑子在动。”
“先考试,考完就休息。”
昭然靠在转椅里,口述了十个问题,十分钟后,把答题纸收了上来。
真不错,选择题全选C,简答题写的是“大扇贝前男友爱你一辈子哈哈哈”。
“啧。”昭然把纸拍在桌面上,揉了揉眉骨。白讲一下午,他一早就发现郁岸爱走神,估计后两个半小时全在思考扇贝和他前男友的事儿呢。
郁岸叼着笔,看面试官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半天没说话,忍不住伸出手臂用笔帽戳了戳他的膝盖。
昭然没理他。
“生气了?”郁岸爬下床,穿袜子踩在地板上,在昭然脸颊边探头探脑试探,“面试官,不会真生气了吧。”
“离我远点让我静静。你去玩儿去吧。”
“面试官,我有个东西给你。”
昭然无奈睁开眼,见郁岸从裤兜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小绒布盒子,掰开,里面放着一枚黑色耳钉。
“面试官,你有耳洞吗?”
昭然哑口无言,抿唇看着那枚纯黑的,圆形的饰品,半晌,喑哑回答:“没有。”
“那也没关系。”郁岸抬起一条腿,膝盖跪在昭然两腿之间的椅垫上,弯腰靠近,捏起他右侧耳垂,将耳钉尖锐一端对准中央的位置,向下慢慢刺破皮肤,穿透血肉。
空气凝滞,耳边寂静,唯余两人的心跳,一个宁静如水,像罪行累累的杀人犯举起刀刃,一个如疾风骤雨,狂热得仿佛要将胸腔骨骼炙烤枯焦。
耳边剧烈的心跳,就是郁岸得寸进尺的理由。
刺破的位置淌出一条细细的血线,在昭然苍白的皮肤上红得刺眼,一直流到郁岸手指尖,沿着指骨滴落在座椅扶手上。
陪两只宠物小手逛街时郁岸就看中了这只耳钉,很配面试官白雪似的颜色。
郁岸用带血的手拨了拨通红的耳垂:“别生气,面试官。你讲过的问题其实我现在就可以一字不差地背给你听,你要从哪段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