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获救

    “终于要死了吗？”白玉倒在雪地里的时候，这么想着，鲜血染红了身边的雪，几个男人的拳头不断的落下来，她恍恍惚惚的回忆着自己的前半生。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从有了记忆开始，就被一个老妇人收养了，老妇人很老，对她也很好，白玉喊她祖母，从小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身后。“我们白玉唱歌真好听。”祖母总是这样说，白玉总是高兴的咧开嘴角，一边帮祖母拔田里的杂草，一边用稚嫩的童音唱着小曲儿，那段日子真的很愉快，天总是蓝蓝的。

    “祖母，祖母。”白玉哭着喊祖母，祖母捂着她的眼睛，她什么也看不见，无边的黑暗，耳边是祖母痛苦的呻吟，她很无措，也很害怕。棍子一下一下的落下来，打在祖母的身上，祖母把白玉紧紧的护在怀里，“以后，再也不许在人前唱歌，也不许在人前说话。”这是祖母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明明祖母是那么喜欢她的歌，祖母总是夸她的声音好听，白玉不明白为什么，她才六岁。被那群人拖起来的时候，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清楚的看见祖母倒在地上的身影，和那片血渍，这一切都牢牢的印在白玉的眼睛里，她死死的闭着嘴巴，哽咽着哭不出声。白玉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了，死了，就解脱了吧。

    “你醒了。”白玉缓缓的睁开眼，眼前是朦胧的水汽，白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泡在一个巨大的木桶里，水里似乎加了很多的药材，一股子中药的气味，白玉抬起头，透过水汽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男人约摸有三十岁，长得好看极了，一身白衣，温润如玉，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你能活下来也算是个奇迹了，还好是遇到了我，我看你也没有家人，以后不如就在这里住下来，打打杂也好，总算是有个归处。”男人的嘴张张合合，白玉也不知听见了几句，身上的伤口还很疼，意识也有些模糊。“你会说话吗？”男人离白玉远远的，朝着她挥了挥手，白玉恍惚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你会写字吗？”男人又接着问，白玉点了点头，字是会写一些的，虽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男人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留下两个侍女帮着白玉穿衣服，衣服有些繁琐，白玉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料子似乎也是极好的，无比顺滑，穿着舒服极了。“你是哪里人?”白玉摇摇头，她不知道，“你几岁了？”“十一。”白玉竖起两根指头，男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白玉。”两个字跃然纸上，白玉的手暗暗的握紧胸前的玉佩，“真是个好名字。”男人笑着摸了摸白玉的头，白玉瑟缩了一下，躲开了，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又收回身侧，“我叫楚淇，这间药铺是我的，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来，我会为你调理身子，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教你医术。”白玉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楚淇原以为是她不乐意，正想再说些什么“为什么？”白玉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是啊，为什么呢？为了救你，我可是损失了很多名贵的药材，你就留下来打工直到还清为止吧，反正你也没有钱吧，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了，记住了吗？白玉。”楚淇笑着说，白玉顺着楚淇的话点了点头，左手的食指搭在右手的手腕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还活着。

    白玉开始跟着楚淇学习医术，意外的很有天赋，偶尔也会在大堂人手不够的时候去坐诊，起初人们都是不愿意相信的，不过是一个小毛孩子，看起来还瘦瘦小小的，不过后来她出诊的次数多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小白玉，你为什么不会说话？我看着没什么毛病啊。”楚淇总是对此很感兴趣，让白玉张嘴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什么，最后在心里得出个也许是小时候受了刺激才说不出话的原因。白玉没有反驳，那段回忆，确实无比不堪，她根本不想回忆。

    白玉就这样度过了平静的半年，她从没有开口说过话，每一日都很平静。除了一件事，明明自己的身子已经好透了，但是师傅却依旧坚持让自己泡药浴，药浴并不舒服，事实上更多的是痛苦，像是有什么东西穿透皮肤，是很细密的疼，每次药浴白玉总是满头大汗，但是她没有问过原因，她觉得能有一个归处已经很不错了。

    今日的病人少，大堂里很闲，白玉靠着柱子望着门口发呆，“白玉，快尝尝，刚买的。”三和堂的小伙计匆匆跑进来，手上是纸包着的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白玉接过来，有些烫手，尝了一口，味道很好。“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舍得。”包子被分给大堂里的人，今日坐诊的老爷子笑眯眯的吃了一口，白玉贴心的帮忙倒上一杯茶。“楚先生请的客。”小伙计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

    楚淇走了进来，师傅，白玉在心里叫了一声，迎上去递了一杯茶，“小白玉真乖。”楚淇笑着摸摸白玉的头，白玉仍是不太适应，不过也没有躲开。掌柜走了过来，把账本递给楚淇，楚淇简单的看了几眼，就放在一边不再过问，楚淇七日会来一次，查看账簿，给白玉药浴。

    “白玉，你不问问为什么吗?”隔着屏风，白玉看不见楚淇的表情，水汽氤氲着，白玉微微咬着牙，摇了摇头，但是楚淇看不见。等白玉泡好了走出来的时候，楚淇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白玉也探头看了一眼，今天的月亮很圆，外面蝉鸣蛙叫，充满了夏夜的气息。楚淇又看着白玉问了一遍，表情似乎有些痛苦，还有些纠结，白玉盯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楚淇没有再说什么，深深的看了白玉两眼，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