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这种气味,因此便寻来了这里。”
“花香?花香!”
风铃一拍脑袋,笑道:“我知道啦,柳姐姐,你跟我来!”
说着,她屈膝跳进院中,奔到了花圃旁,柳夏心中好奇,便也跟了过去。
“你瞧,定是它们了!”
风铃炫宝似得指向几盆花草,那花色做乳白,蕊部则是淡黄色;花瓣薄而精致、层层相叠,在月光下瞧去、端的是清丽无比,“柳姐姐,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柳夏未近前时,就已闻到先前那股淡淡的幽香,此时离得近了,香味越发凌冽起来。她见这花模样不俗、香气雅而不腻,心下有些喜欢,忍不住问道:“这花……很漂亮,你能告诉我它的名字么?”
“当然可以,柳姐姐你这么客气干嘛。”
风铃笑道:“这是月昙啊!”
“月昙?”
柳夏从没有见过这种花,有心想多知道一些,却没有继续问下去。果如她所料,不待她问,风铃便已咧开小嘴滔滔不绝起来:“是啊,这月昙可是昙花中最为名贵的一种,这几株都是少爷的宝贝呢!我听少爷说,有句诗叫‘昙花一现最难得’,这月昙却更盛一筹,非但必须开在深夜、还得是月色大好的夜晚才行,若是阴雨天气、或是月光不够明亮,它是不会开花的。”
“是吗……”
听闻此花的性子如此孤傲,柳夏心中的喜欢更多了些,风铃见她听的认真,不禁得意道:“不止呢,这月昙每在月下开花一次,下次开放时,香味就会更加浓郁一些。少爷看的书上说,有些不知生长了几百年的月昙老祖宗,吸收的月光精华多了,花开时香气如雨,方圆数十里都能闻到。只可惜那是不能靠近欣赏的,离得太近了,香味会把人熏的晕过去。”
“真有这种花么?”
柳夏心下一惊,身为修道之人,吐纳天地灵气乃是基础功课,她知道有些灵气浓郁的地方,果蔬草木都生长得比别处好一些,因此便上了心,“你家少爷知不知道哪里有这种百年月昙,我很想去瞧瞧。”
“咦,柳姐姐如果喜欢这花,我央少爷送你一盆就是了,他一定同意的。”
风铃笑嘻嘻说道,怎么能不同意呢,她想,这是送给未来少奶奶的嘛,早晚还是要陪嫁回来的。
柳夏摇头道:“我只是对那百年月昙生长的地方很感兴趣。”
“这样啊,那你可要失望了。”
风铃有些遗憾,“少爷说,虽然书上是那么记载的,可他却不信。”
“为什么不信?”
柳夏正色道:“这月昙如此奇特,若真如你所说,它每沐浴一次月光、就会变得更香一分,显然天生对日月精华就有感应,生长百年以上并非不可能。”
“柳姐姐,你不知道,这花儿虽然神奇,可却娇贵的很呢,没人伺候定是不行的。”
风铃蹲在地下,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一朵月昙,?“它们白天见不得阳光,只消晒上一时半刻便会枯萎,然后再也养不活了。因此白天时须得把它们藏在屋里,到了晚上,再把它们搬出来晒晒月亮。”
“原来如此,”
柳夏若有所思道:“若是白天时用布蒙着,到了晚上再揭开,这不就省力了么?”
“那也不行的,”
风铃轻轻嗅了嗅指尖残留的花香,然后站起身,?“这花除了不能见日光,还不能见雨水,若是淋了雨,立即便得擦干叶片、然后换土移盆,否则一样是个死。这夏天说下雨就下雨,谁敢整日里把它们摆在院子里呀。”
“如此说来,这几盆花,都是你每夜把它们搬出来,照上一会儿月光,然后再搬回去?”
柳夏心中喜意渐渐消散,再看那几朵月昙时,不禁多了一丝厌恶。风铃瞧出她神色变冷,忍不住奇道:“你怎么了,柳姐姐,你不喜欢这几盆月昙么?”
“原本是喜欢的,只是现在却不喜欢了。”
柳夏坦然说道:“这般需要别人费力伺候才能活下去的花,纵然再香再美又有何用?太阳晒不得、雨水淋不得,倒不如在墙上挂一副它的画儿、再撒些香料来得安心。”
“这……”
风铃一怔,隐约觉得她说的有理,转念一想,只要少爷喜欢便好,管这么多做什么呢。
柳夏想起自己为了这些花香寻来这里,心中更加不快。她不欲在此处多待,于是推说困倦,便与风铃告别。出了院子,正想顺着小路返回,忽听北边传来‘扑通’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细微的哗哗水声。
柳夏心下一奇,当既离开小路,穿过灌丛,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悄然行去。
不一会儿,一个靠着院墙修建的大池塘出现在她眼前,塘边立了块石头,上刻‘百鲤湖’三个字,再看水里,一个男子正奋力蹬刨、四肢并用往岸边游去,惊的池中鲤鱼四处逃窜。
那人上岸后,先是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抓着衣裤胡乱挤掉些积水,摇摇晃晃的往柳夏所在方向走来。
“好个笨贼。”
柳夏虽久在山中,却也知道金银之物的厉害,她师弟杨云风进了李府尚且口涎横飞,更何况这满世的俗人?再瞧这李老爷的府邸如此广阔奢华,似乎生怕别人偷起来不方便似得,眼下可不就招来了贼人么。
她凝气隐在树后,眼看那人湿漉漉的从自己面前走过,正想一记手刀砍晕了事,却猛的瞧见了他身上沾染的腥臭淤泥,心下一寒,立时抽回手掌、改为一脚飞踢。
“砰!”
那人腾空而起。
“嗷嗷嗷嗷嗷!”
一阵惨嚎响彻云霄。
“砰!”
惨叫戛然而止。
天地重归寂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柳夏知道这是假象,因为前面分明有个半张脸摔进泥土里的小贼,一边无声啜泣、一边紧紧捂着屁股,似乎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柳夏颇为尴尬,脸上竟难得的发起烧来。她方才只因爱洁,不及多想便改了招式,却忘了此时正值深夜、实不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于是忙大步来到那人身边,轻轻用靴尖踢了踢他,低声道:“你死了没?”
“快、快了……”
一阵蚊鸣似的细声从她脚边钻出。
“我可以救你起来,然后帮你出去。不过,你不许再乱喊乱叫,行吗?”
柳夏这么说着,又用靴子碰了碰他。
“不乱喊乱叫……可以……但是你别帮我出去……我不能出去……”
泥土里传出声若游丝的回答。
“你,你这人……”
柳夏又惊又怒,她万没想到这家伙已经如此下场、竟还惦记着要偷,是以惊怒的同时,也不禁有些钦佩。
“这位……这位……”
她思索片刻,无奈对世俗间的称谓所知甚少,想了想,说道:“这位小偷,你心志如此坚韧、实在罕见,为什么非走这种弯路?偷盗或许能解一时之急,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偷了,我便把我身上的钱给你一些,你去寻个正经事做,怎样?”
“直娘贼……你这娘们蠢成这样……也算天下奇观了……哈、哈哈、咳咳咳……”
泥地里的声音不再痛苦呻吟,反而吃吃笑了起来。
柳夏听他出言不逊,正想发作,却见那人双臂一撑,猛的跳起,大吼道:“谁是小偷!给少爷我瞧仔细了,天下会有这般英俊的小偷吗!若真长得如我这般,干什么不好营生,又何必去当个小偷!你是新来的护院吗?贺永年在哪里?为什么贺永年会找个女人来当护院?就凭你功夫好吗?呵,直娘贼的力气是不小,把脑浆子都练到拳脚上了吧!哎呦,老子的屁股!”
也是气血上涌、回光返照,这番骂毕,他声音立时小了下去,忍痛道:“你等着,老子饶不了你,我非把你送给孙账房的侄子不可!待你们洞房花烛的时候,我让他先吃十头大蒜、接着再狠狠糟蹋你,哈哈哈哈妙啊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