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又细又瘦的胳膊和腿被精神病人专用的约束带五花大绑地绑在床上。
就连姜海晏,冷不防看到郑奕嘉的现状,也不由吓了一跳。
郑奕嘉发现有人来了,便抬起眼皮,看了姜海晏一眼,在看清了姜海晏的长相之后,他立刻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似的,表情流露出了几丝恐惧,他似乎想要大喊大叫,但他的嘴巴里却被人塞了东西,他拼命想要挣扎,但手手脚脚却被约束带牢牢地束缚着。
就在姜海晏看着仿佛发疯了一般的郑奕嘉震惊的时候,一团圆圆的白白的熟悉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只小仓鼠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地爬到了他的脚尖前,用小爪子戳了戳他的鞋。
许久没看到沈河清的原形,姜海晏立刻就像失而复得一样欣喜地捧起了小仓鼠,用手揉了揉小仓鼠圆滚滚软乎乎的小身体。
仓鼠精用黑豆小眼幽幽地看了姜海晏一眼,没说话。
姜海晏戳了戳仓鼠精毛茸茸的小屁股,表面上叹气实则内心暗爽地说:“你果然也变回了原形。”
“也?”仓鼠精多么聪明,一下子就捕抓到了重点。
姜海晏点了点头,一边揉着手里的小仓鼠,一边说:“刚才祝澜禾也变回了原形,他猜测可能是有人在宴会的酒里下药,那些人类喝了没事,但妖修却会因为那种药变回原形,我没事是因为我没喝酒,不过我看到你喝酒了……而且好像还喝了不少,和你的那个女粉丝一起。”刚才他虽然全程都在和秦年笑一起吃吃吃,但他也没忘了关注沈河清。
沈河清不由陷入了沉默,他刚才的确一不小心喝得有点多,作为一个机敏的妖修,他本不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喝那么多酒,但因为心中烦闷,他就不小心多喝了点。
结果没等他喝醉,他便感觉浑身上下不对劲,仿佛身体里的灵力被抽空了一样,幸好他迅速地躲进了厕所里,结果刚把厕所门关上,他就变回了原形。
在听到姜海晏轻描淡写地提到那个女粉丝的时候,沈河清下意识看了姜海晏一眼,他想看看姜海晏的表情和眼神,就算语言会骗人,但表情不会骗人,就算表情会骗人,但眼神骗不了人,不过姜海晏的表情就像他的语气一样,同样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
沈河清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底。
姜海晏三两句交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又看向了床上的郑奕嘉,皱眉问道:“郑奕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到底怎么了?”如果说之前郑奕嘉的消瘦憔悴是因为背弃了穆水藤而良心不安,那倒也情有可原,但是郑奕嘉现在甚至快要发疯了,就算他再怎么良心不安,也不至于会变成这个样子,毕竟郑奕嘉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会为情发疯的痴心人。
这件事明显很不对劲,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诡异。
“对了,你变回原形之后,怎么会跑到郑奕嘉的房间里的?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姜海晏揉了揉手心里的小仓鼠,继续追问。
他手心里的仓鼠精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了:“我是循着一丝魔气找过来的。”
“魔气?”姜海晏一愣,“又是魔修?”
仓鼠精的黑豆小眼里透出了一丝凝重:“我变回原形之后,便察觉到二楼似乎有微弱的魔气,于是我就跑到了二楼,然后我找到了郑奕嘉的房间。”
“你怎么从一楼爬上来的?难道是爬楼梯?”姜海晏想象了一下仓鼠精迈着小短腿千辛万苦地一级楼梯一级楼梯地往上爬跋山涉水才跑到了二楼,不由有些想笑。
仓鼠精有点恼:“……这不是重点。”
“难道不是?那你是怎么爬上来的?难不成是从下水管道爬上来的?”
说到这里,姜海晏的表情不禁有些微妙,他似乎有点想伸手捏住鼻子,奈何他的两只手都抱着小仓鼠,他有点想把小仓鼠扔开,但这又好像会伤到仓鼠精的自尊心……
似乎接收到了姜海晏嫌弃的小眼神,仓鼠精终于炸毛了:“别歪楼了!回归正题!”
姜海晏吐了吐舌头:“好吧,你接着说。”
被姜海晏这一打断,仓鼠精的凝重顿时全都消失殆尽了,它哼了一声:“然后我便发现,那丝魔气来自郑奕嘉的身上。”
姜海晏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难道郑奕嘉走火入魔了?还是说,他其实是一个魔修假扮的?”
沈河清淡淡道:“应该和之前那个魔修有关。”
“你是说那个蛊惑了郑奕嘉的魔修?”姜海晏摸了摸下巴,“那个魔修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沈河清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钟平伦把他押回联盟之后没多久,那个魔修便死了,那几个被擒住的魔修,全都死了。”
“既然那个魔修已经死了,郑奕嘉怎么还会……”姜海晏不解。
“也许是当初没把魔气彻底清干净,”沈河清淡淡道,“凡人心神恍惚心绪不宁之时,最容易被魔气入体,更何况他此前恰逢大变,正是心智不稳防御脆弱之际,更容易被魔气入体,凡人一旦被魔气入体,或是性格大变,变得阴沉残暴,或是如他一般,心智全失,神志不清。”
就在沈河清说话之间,被五花大绑绑在床上的郑奕嘉又挣扎了起来,他的表情显得有几分狂躁,完全就是神志不清的样子。
姜海晏叹息着说:“原来如此,这都是报应啊。”
怪不得在郑佑乾的订婚宴上,郑奕嘉这个“郑家小少爷”没有出席,像郑家这样的豪门,自然最怕“兄弟不和”“父子相争”之类的传闻,如果是缘无故不让郑奕嘉出席郑佑乾的订婚宴,只会平白惹人猜忌,所以那必然是迫不得已,无奈之下的决定。
因为郑奕嘉疯了,比起传出“兄弟不和”的传言,郑家更怕被别人发现,他们郑家的小少爷居然发疯了。
“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姜海晏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对了,这家伙和你们被下药的事有关系吗?难道是他往你们酒里下的药?”
“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应该做不到这种事,”沈河清说,“而且,他也没有理由。”
“疯子做事需要什么理由吗?不过你说的没错,他都疯成这个样子了,还被人绑在床上,这药没理由是他下的,除非他在装疯卖傻,”姜海晏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药到底是谁下的?”
沈河清摇了摇头,他当然也不知道。
姜海晏戳了戳沈河清的大腮帮子:“不过我其实挺想感谢他一下的,毕竟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好小好萌好可爱,可爱到我简直想把你一口吃掉。”
仓鼠精顿时有点惆怅,当他还是人形的时候,姜海晏虽然不说拒他于千里之外,但面对他的告白却总是十分冷淡,但当他变回原形的时候,姜海晏却对着他又亲又摸又揉又捏的……这态度也差得太远了吧!完全就是天差地别啊!
难道他下次应该用原形去表白?
难道姜海晏有恋毛癖?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点可能。
饕餮的原形据说有点像羊,羊当然是有很多毛的,姜海晏的原形肯定也有不少毛,就像人类觉得毛毛虫很恶心会起鸡皮疙瘩一样,也许姜海晏这种原形多毛的,也喜欢多毛生物,而对皮肤光滑的人类则会感觉很恶心会起鸡皮疙瘩。
……总觉得越想越有道理呢。
仓鼠精忍不住一脸深沉地思考。
“那我们还要管这个家伙吗?”姜海晏看了床上的郑奕嘉一眼,问沈河清。
“交给联盟吧,”沈河清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他下意识说,“让专业的来。”
姜海晏点了点头:“那就先放着不管了,既然你现在没事了,我们就下去吧?”
郑奕嘉已经疯了,待在他的房间里实在压抑。
沈河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姜海晏的话,他只下意识点了点头,而下一刻,他发现他忽然被捧高了一点,然后姜海晏便低下头来,在他的嘴巴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姜海晏一如从前般地亲了亲小仓鼠,同时渡了一口灵气过去。
眼看沈河清砰地一声变回了人形,姜海晏还没来得及怀念一下这久违的一幕,下一刻,他就被重新变回人形的沈河清按倒在了铺着厚厚毛绒地毯的地板上。
姜海晏被沈河清压在身下,挑了挑眉正想说什么,然而再下一刻,他便目瞪口呆地发现,沈河清的头顶上,居然冒出了两个小小的、圆圆的、毛茸茸的仓鼠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