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再和他说这些废话,直接问他:“魏大人,你是哪一年入仕的?”
魏藻名回答:“回朱公子,下官是永乐二年,甲申年那一科的二甲第十三名,后侥幸通过了朝考,获得了庶吉士的身份,后又委派福建任闽清县县令,下官资质平庸,政绩也不出色,多年仕途也仅升到了知府一级。”
朱棠点了点头:“哦,你是甲申年那一科的啊,难怪啊,那时候我还小,印象记不清了,好像那一科,家父是领衔的主考官,这么说来,你还是家父的门生呢,难怪家父偶有提起你啊。”
魏藻名满是羞愧,说道:“下官惭愧,恩师多年提携,下官资质愚鲁,实在有愧恩师的教导!”
朱棠这才问起:“好了,我爹又不在,你说这些话给谁听呢,我问你,你这州府治下,为何甘露村等附近几个村镇这般贫困,人丁稀少,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藻名一听朱棠问到了甘露村,有些为难之色。
“有什么就说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朱棠见这魏藻名似乎有所顾忌,直接和他说个明白。
“是,是,下官从头说起,公子也知,陛下雄才求治之心甚切,自永乐二年以来,漠北蒙古人时常犯边,为此,陛下数次征集大军,先后远征漠北,自永乐五年年到永乐七年,陛下为亲征漠北,抽调了不少陈州卫的兵员和粮储,又在本地征发了不少徭役,可永乐七年那一仗,谁成想淇国公丘福漠北兵败,一公四侯皆战死,之后六万大军因群龙无首而全军覆没。”
朱棠说道:“我听家父说过这事,当时陛下气得罢黜了丘福的爵位,举家流放边陲,而朝廷因这一场败仗,也是休养生息了数年,好像从那时就免了陈州卫几年的税粮和徭役,是吧?”
魏藻名回答:“公子,确实是如此,但事情远比公子知道的更糟!”
朱棠听闻之后,说道:“魏大人,你起身说吧。”
魏藻名回:“谢公子,从永乐八年起,陈州卫就已经由朝廷下恩旨,免除数年的税粮,而陈州地处中原,本是产粮之地,但是因为这一仗抽调的军资数量实在过大,陈州卫一时也是吃紧,而且因为有不少的勋贵公侯其赐田便在此处,所以甘露村等几个村实际上是人多地少的局面,而且好地都被圈进了公侯田产,剩下的这些地土地贫瘠,百姓仅能勉强果腹。可这一仗将这几个村的青壮男丁也征发了不少,所以战后,附近村里能种田的,拿得起锄头的人就更少了,村镇日渐穷困,做工的,做活的渐渐走了,仅剩的一些男丁也宁愿做流民离乡背井,人口也就越来越少,这每年打出来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如此状况之下,只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朝廷求恩旨,免些税粮和徭役,中枢的大人们知道这个情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朱棠听闻之后怒斥道:“所以你就仗着朝廷的恩旨,见这些个村落不用征交税粮,索性当起了懒官,对着村的村民们也不闻不问是吗?”、
魏藻名面色尴尬,甚至还有一些委屈,待朱棠气色缓和一些之后再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啊,下官是永乐十五年到任的,来到此地之前,上一任知府便已经怠政多年了,下官到任之时,除这主城情况稍好一些之外,附近一些偏远村路早已土地荒芜,人丁稀少,道路也是多年未曾修缮,村里的识字的教书先生都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幼,下官也曾想召集些人手或者到临近州府迁徙一些村民来,可一来本地田亩并非无主,而临近州府人丁迁徙又程序繁杂,且临近州府和陈州的情况也大致相似,无力相帮,下官当时也知力有不逮,递过几份奏疏,但都是石沉大海,要么就是批示知道了,国事繁杂,容后再议之类的回复,下官一无人丁,府库积蓄又实在不足,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朱棠听后一下子将茶杯摔到魏藻名面前,吼道:“你放屁,你这满桌的文房四宝都快赶上宫廷御制了,你写些酸诗酸词有钱,治牧百姓就没钱,拼着我这块腰牌就能把你投进锦衣卫的诏狱!”
魏藻名似乎还是感到委屈,说道:“公子,你应当也知道,下官这些物事说来名贵,但也是本地乡绅逢年过节的礼敬而已,可让他们出钱修路什么的,又一个个哭穷,下官是老实人,这些乡绅又实在奸诈,下官也是拿他们没办法啊!”
朱棠怒道:“你是陈州府的父母官,你轻飘飘的说一句没有办法,可知有多少百姓挨饿受冻,你读圣贤书,食君禄,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魏藻名满心惭愧,心下也及时悔恨。
朱棠又怒骂道:“你可知甘露村等地的百姓因为常年饥困,已经有人开始信奉红炎教了,换句话说,红炎教已在你所管辖之地出现了,且行妖逆之事!”
魏藻名一听这话,瞬间如五雷轰顶,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问道:“公子,您说什么,红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