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刚刚露出曙光,便有喧哗热闹的人声隐隐约约的传进荣王府中位置最为偏僻的小西院之中,聂昭阳穿戴整齐推开门来就看到晾晒了满满当当好几竹竿衣服被褥的小院中,近身服侍月姨娘的兰嬷嬷正靠在院子的小角落中守着火炉上熬着的汤药。
聂昭阳紧走几步来到兰嬷嬷身边蹲下,从兰嬷嬷手里接过扇子小心的扇着炉火,仰脸对着兰嬷嬷微微一笑,“这里我来,嬷嬷过去歇一会吧。”
“好孩子,今天月姨娘咳嗽的好像是有点厉害了,你过去陪着月姨娘说会儿话好吗?”
看到聂昭阳如此乖巧,兰嬷嬷眉宇之间原本含着的几分忧色迅速散去,欣慰笑着将扇子又拿了过来,对着聂昭阳说道。
“好,我这就去。”
聂昭阳利落点头,站起身来。
走向月姨娘房间的时候,聂昭阳用余光看到兰嬷嬷含着笑意悄悄的舒气,一副终于放心的模样,心头不由微微的泛起一丝酸楚。
她记得前世的今天也是和此刻一样的场景,只是那时的她却并不曾留意到兰嬷嬷眉宇间的淡淡忧色,只是满心的好奇着院子外喧哗的人声所为何事,于是她不顾兰嬷嬷让她去陪月姨娘,直接穿过了横架在院子里的四五根竹竿直直走了出去。
当时的她身上穿着月姨娘前一天生日时为她缝制的淡水红色暗花衣裙,才一出院门就被满院子铺红挂绿的装饰给耀花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够似的到处乱走起来,结果不巧的挡了聂紫琼的路,于是一身崭新的衣裙硬是被她叫丫鬟扯了下来撕了个七零八落。
如此想来,前世的她真的是不大懂事,兰嬷嬷分明是担心所以不想让她出门,她却偏偏没有眼力的看不出来,结果寻着热闹出去却灰头土脸的一路哭着回来。
明明都是荣王府的庶女,聂紫琼因为锦姨娘正当宠就能够在荣王府中横行霸道嚣张跋扈,而她却只能处处躲闪时时避让。
前世的她真的是太过天真了,单纯的以为只要不断隐忍就能终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忘记了人心都是欺善怕恶,她越是忍耐软弱,对方就会越加得寸进尺。
上辈子她顶着庶长女的名分生在荣王府,却因为月姨娘的失宠和自己庶女的身份而被荣王府的所有热闹和排场排挤在外,甚至连想要多看一眼都会惹来聂紫琼的肆意羞辱,这一世在身份上虽然她仍是那个饱受冷待的庶长女,可无论如何她会稳稳的占住那个“长”字,绝不会让自己再度沦落到那样可悲的下场。
聂昭阳捏着拳头走进月姨娘的房间,月姨娘已经起了身,正坐在镜前梳理一头青丝长发,聂昭阳笑着奔上前去,从月姨娘手中抢过木梳,笑闹着要为月姨娘梳头。
“净是瞎胡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梳头?”
月姨娘只当聂昭阳是在和自己玩闹,反手便要将木梳夺过来,却被聂昭阳躲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