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苍穹深邃星光稀疏,光线暗淡的小西院中并没有荣王平日的近身亲随守在附近,于是聂昭阳一路顺利的摸了过去。
没有人发现月姨娘门外的窗棂之下悄悄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于是聂昭阳听到了月姨娘和荣王的大部分对话,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自己渐渐长大越发渴望父爱的时候月姨娘却偏偏不肯让自己见到荣王。
当聂昭阳一路摸索着藏到窗下的时候,房间里正传出荣王气恼至极的低吼声,“这十几年来,本王只不过是想要你嘴里的一句话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面对荣王的怒气,月姨娘的回应只是默然,于是本就微醉的荣王更加怒了,“怎么,你还是没话要对本王说吗?”
听到房间之中竟是两人剧烈争执,窗棂下的聂昭阳有些紧张,拳头紧紧的捏在一起,她不明白为什么整年未见的夫妻一见面却是这般剑拔弩张。
荣王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声中,聂昭阳听到月姨娘终于开了口,却并不是对荣王的安抚,而是那么淡淡的一句疾诘词反问,“王府正院之中妻妾无数,想听什么话自然会有人顺着王爷心意往下说,王爷又何必执着于妾身?”
“咣啷”一声,随着月姨娘话语出口,房中便传出了瓷器被砸落而崩碎满地的声音,紧跟着便又听到荣王怒不可遏的呵斥声,“本王是看重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给你们机会,可你却这么回报本王!康馨月,你不过是仗着本王对你念念不忘而已!你以为本王当真没了你就过不下去?”
荣王的怒气令得窗外的聂昭阳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可是向来柔弱无力的月姨娘面对着荣王的威压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仍是用着那么淡淡却足以激怒人心的口气回道,“王爷若信妾身,当年何至于任由妾身母女沦落至此?王爷若信他人,又何必年年除夕赶来质问妾身,非要妾身亲口说明才能相信妾身当日清白?”
听了月姨娘的话,荣王又是一怒,伴随着房间里有一阵“丁玲桄榔”砸东西的碎裂之声,荣王冷声冷气的再度开口,“康馨月,你不过只是一介小小女子而已,哪里来的这么倔的脾气!竟然宁肯执拗十数年也不肯对本王起誓以证清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想日后再多浪费时间,如今便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仍是不愿对本王起誓吗?”
面对荣王的震怒,月姨娘竟是嗤然一笑,淡淡的口气之中满是讥讽和骄傲,“王爷本就心里信了那些龌蹉说辞,又何必再来问妾身?难道妾身随便发个誓言就能让王爷心中疑窦尽消吗?好,既然王爷定要如此,那妾身今日便对王爷明言,自今日起昭阳只是妾身一个人的孩子,和王爷再无任何关联!既然王爷身边不缺妻妾服侍,妾身也就放心了,但求王爷日后保重,恕妾身病体沉重不能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