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蔚贵看着看着眼前气质温和的年轻人,不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黄墨单忍不住,来到苏炳南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小伙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看着怒气难消的老人,苏炳南拱手行礼,抱歉说道:“老先生,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们是前辈,我只是作为晚辈请教而已。”
黄墨单还想说话,却被范蔚贵拉住,说道:“下棋而已,咱俩没几年好活的了,图的就是个轻松惬意,既然他想下,陪他下便是了,你不是老说如今肯和你下的高手太少了吗?”
范蔚贵转过头,对苏炳南说道:“小伙子,你一定从小打谱,耕耘不辍吧?”
苏炳南犹豫一下,点头默认这个说法。
范蔚贵有些发愣,对黄墨单说道:“黄老头,咱们老了,以后是我们子孙辈的天下咯。”
摸了摸棋盘,范蔚贵先坐下,拿出一枚黑子,手掌磨蹭半晌,似乎是有话要对这小小的棋子说。
“老伙计,我老了。”范蔚贵追忆道:“小时候我刚跟着第一位棋师学习围棋时,可以对着棋盘一整天不吃饭,而现在,我只能每天和这些老家伙下下闲棋。”
黄墨单想要说话,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范蔚贵回过神来,歉意笑了笑,“人老了,就有爱啰嗦的毛病,不要介意。”
苏炳南坐在他对面,手中拿出一枚白字,学着他的样子放在掌心,感受棋子温润圆滑的触感。
范蔚贵已经接下了苏炳南的挑战,只是他还没说开始,苏炳南便一直等待。
“围棋,围棋。”范蔚贵看着苏炳南,“棋如人生步步营,人生如棋局局新。”
“我的人生已经无法再新了,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时常以无理手屠龙,战胜许许多多习棋多年的大人,这时我会沾沾自喜,以为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代棋圣,成就不凡。”
“但我的天赋并不能让我成为国手,我被天赋给困在原地至今三十多年,久久不得寸进。”
感慨一番,范蔚贵笑道:“纵横天下论对手,博弈千秋局中人。下完今天这一局,我也该金盆洗手了,以后我只会看棋,不会再下棋。”
黄墨单急了,连忙说道:“我说你,怎么就突发奇想,什么鬼金盆洗手,你当你是小混混?被这小子这么一刺激你就焉了?”
“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以前性子还挺平和的,怎么今天就发犟?”
范蔚贵摆手制止了他的话,笑道:“为了围棋,我放弃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的妻子埋怨我眼里只有围棋,我的儿子也这么说,当我教孙子下棋时,还和他大吵一架。”
“老婆子死了,我才知晓我这辈子错过了什么,围棋围棋,把我这辈子围住了。”
黄墨单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叹息,眼眶有些发红。
范蔚贵摆好四个棋子,对苏炳南说道:“这局座子,你执白先行。”
苏炳南点头,先手三三。
两人开始对决。
曾有一位国手说过:围棋黑白二子象征日月阴阳昼夜;圆形棋子象征天象苍穹,棋盘四角可比地象四方。
也有国手说:略观围棋,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
苏炳南两人便像决胜千里的统帅,指挥时展现出他们各地独特的风格。
范蔚贵棋如其人,中正平和,不疾不徐。
而苏炳南下法却十分诡异,如羚羊挂角,轨迹飘逸,棋风就像是幽灵,似乎很少按正常套路出手。他落子奇快,往往对方谨慎长考后立即落子,像是根本没有思考过,或是之前早就料到对方的布局。
两人正襟危坐,端正身姿,脸上表情同样严肃。
几十手后,范蔚贵即使早已陷入颓势,却依然苦苦支撑,挡住苏炳南的进攻。
这一局棋,让他感受到了许久也未曾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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