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内。
秦川从父亲书房内辞出,举步走到庭前,却见秦夫人满脸怒容的在院中瞪视着自己。秦川上前笑道:“妈,怎么啦?谁惹您老人家生气啦?”
秦夫人哼了一声,道:“你跟我来!”转身即走。
秦川见母亲脸色不善,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头。正行间,斜眼瞥见秦夫人的侍婢念萍正在向自己连使眼色,他心中好奇,微一点头,微微放缓脚步。
念萍趁着秦夫人绕过回廊之际,飞快的将嘴凑在秦川耳边低声道:“四少爷,你小心些,老夫人怪你不该带那姓陆的女子回家!”秦川心里早已猜出几分,点头道:“念萍,多谢你啦!”念萍摇了摇头,问道:“听易姑娘说你过几天还要走,怎么不在家多待些日子?”秦川叹道:“事情太多,我也是身不由己。”
二人正自边谈边行,忽听秦夫人的声音喝道:“川儿,你还在外面干什么?还不快快进来?”原来她已到了佛堂内。
秦川向念萍伸伸舌头,扮了个鬼脸,硬着头皮挨进佛堂之中。念萍跟着进去,拿起茶壶来斟茶。秦夫人瞪了她一眼,斥道:“小蹄子又多嘴饶舌!早晚撕烂你的嘴,给我出去!”念萍应声出去,转身背向秦夫人时,向秦川也扮了个鬼脸。
原来秦夫人怕惊动丈夫病体,不欲他听闻,才耐着性子等候秦川,把他单独叫到佛堂训斥。
她恭恭敬敬的向观音像焚香礼拜已毕,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坐回椅中,斥退了念萍,瞪视秦川,沉着脸道:“川儿,你真是胡闹,怎么把姓陆的女子带回家来?难道你不知她的出身来历么?”
秦川道:“妈,你别生气。陆姑娘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劲!她还救过二哥性命呢?”
秦夫人怒道:“臭小子,你定要气死老娘不成?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秦川把秦海和陆秋娘相识的经过始末细细说了,陪笑道:“妈,我瞧二哥这次是当真要娶陆姑娘的,您老人家就别为难他们了?”
秦夫人听儿子之言与昨日易婉玉所说的差不多,皱眉思索了好一阵,愠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咱们秦家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却也不是毫无规矩的。海儿也真是胡闹,这几年我一直劝他成家,他半点儿也不放在心上,这下倒好,居然弄了风尘女子回来。哼,此事万万不行!”
秦川见母亲越说越气,劝了几句,秦夫人如何肯听?
秦夫人又呵斥了秦川一通,见他默不作声,怒道:“川儿,这世上多的是美貌女子,你二哥即便遇不到易姑娘和沐姑娘这等人才,再不济也不能找个青楼女子。你这个当弟弟的,也不好好劝劝他?你们哥儿俩是不是想气死老娘?”
秦川陪笑道:“妈,你别动气!我看陆姑娘人品倒也不错,更难得她和二哥情投意合,您老人家不如玉成此事,也……”秦夫人不等他说完,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怒道:“浑小子,给我滚出去!”
秦川见母亲气得浑身发颤,几欲昏晕,忙道:“妈,你别生气,身子要紧!”秦夫人怒道:“气死了我这个妈你们才开心,是不是?你给我出去!”
秦川劝了几句,秦夫人余怒不息,始终不为所动。
他欲待再劝,却被母亲轰了出来。
秦川垂头丧气的来到前院,却见丘大伦陪着顾一羽正在天井中说话,邵、郭二人在假山旁的小亭内对奕。秦川便即上前见礼。
顾一羽笑道:“秦帮主,令尊跟你说过了没有,只待胡神医采药归来,我二人即日便闭关疗伤。今后丐帮之事,便全权由你指挥安排!”
秦川点头道:“家父确已叮嘱过晚辈。顾帮主尽管放心,一年之内,秦川不敢偷懒!”他言下之意却是一年之后,无论如何丐帮之事便与我无关了。
顾一羽自然听得清楚明白,苦笑道:“也罢,我老叫花子也不强人所难。我们四人在此恭候大驾,是有一事相商!”
秦川道:“请前辈吩咐!”
顾一羽沉吟道:“老夫和本帮诸长老、龙头商量多时,意欲推选大智分舵舵主丘大伦兄弟为本帮副帮主。不知秦帮主意下如何?”
秦川一怔,丘大伦被江湖中人称为“翻江蛟龙”,武功高强,精明能干,听说水底功夫更是天下无双,在丐帮中威望极重,确是副帮主的不二人选。他转头一瞧,见丘大伦已不在院内,知他有意回避。
邵、郭二老齐道:“秦帮主,按照本帮列祖列宗世代相传的规矩,推选副帮主,须由帮主点头。现下你是本帮帮主,我等一切听你吩咐!若然秦帮主另有合适人选,我等也决计谨奉尊意,不敢有违!”
秦川微一思索,便即省悟。顾一羽年迈伤重,难以痊愈,又知自己决定一年之后交还丐帮帮主之位,其势已不可留。丐帮众人为了本帮千秋大业,自然要奉立新帮主。
言念及此,笑道:“丘舵主确是本帮第一等的人才。奉他为副帮主,晚辈绝无异议!”
顾一羽拍手笑道:“好,好!按照帮规,一年之内,丘兄弟务须跟着秦帮主认真办事,直到确认品行能力,才算过关!”
他仰天长笑,转头向邵郭二人道:“这下我便放心啦!二位兄弟,你们以后定要好生辅佐秦帮主、丘副帮主,行侠仗义,赏善罚恶,把我丐帮发扬光大!”说到这里,竟已是热泪长流。
邵郭二人齐声惊道:“帮主的伤不久即可痊愈,你又何出此言?”
便在这时,忽听得呼的一声,院外跃入一人,身法快捷无伦,人未至,锄先到,青影闪处,径袭秦川面门要害。
秦川陡觉杀气扑面而来,来势奇疾,不及思索,自然而然的侧身闪开。那青影快如闪电般连攻三招,秦川也快如闪电般的连避三招。
二人一搭上手,以快打快,尽是抢攻,瞬息间又拆了十余招,倏地同时飞身而起,同时纵上假山,又同时窜向天井中的八角亭上。
其时阳光灿烂,众人均已瞧得清楚,只见那青影是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红发如火,青衫飘忽,背负药篓,手中狂舞急挥的兵器竟是一把采药用的鹤嘴锄,赫然便是“赤发医魔”胡一图。
转瞬之间,胡一图挥动鹤嘴锄,横批直掘、忽扫忽打,招数变幻多端,纵横吞吐,斗到后来,一招快过一招,攻势凌厉之极,端的令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