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屋外下起了霏霏细雨。史海仁摇头晃脑的对妻子说,他要外出散步,这样对他的病有好处。妻子何思薇把脸一摆,教训道:“神经病啊!没看见下雨呀。是不是又要找穆玛德琳去呀,还是跟渥沦罗棣瞎胡闹去?”他心中不悦,责问道:“你怎么当老婆的?就这样相夫教子?我都抖抖瑟瑟的了,你不知道关心照顾,还数落我,岂有此理?”何思薇反唇相讥:“哦哟,说你两句还委屈了?你抖抖瑟瑟怎么了?都是自找的。反对基因人,好了吧,自己的基因出问题了,报应啦!”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抖的更加厉害,老半天才说:“不可理喻!不跟你说了。”说完,转身走进书房,“嘭”的一声,关上门,坐到写字台前,给西西大巴打电话。西西大巴敷衍他几句,叫他通知会长们,明天中午都赶到e国首都爱伦西郊他的私人别墅里开会。
两人的电话,何思薇在门外偷听个一清二楚,一把推开门,火冒冒的说:“史海仁,跟你说过多少回的了,别跟那些人掺和,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积德,也别结怨,你怎么总当耳旁风啊?”
史海仁“哼”了一声,说:“你这个老婆,怎么像贼似的,偷听我的电话,多不道德啊!什么掺和,头发长见识短!我们说的是正事?”
“正事?你们那是正事?”她冷笑道。“跟穆玛德琳拉波尔闹别扭,惹林主席他们一肚子气,我是正事,他们的工作倒成歪事了?你长耳朵没?你长记性没?你长脸皮没?指指戳戳,流短飞长的,我都受不了啦!”
“这算什么?”他满不在乎地说。“你是我老婆,管人家做啥?只要我喜欢你,你什么就不用愁?”忽然,他煞有介事地问:“嗳,老婆子,你是不是基因有问题?要不然,你怎么老是诚惶诚恐,絮絮叨叨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啦!”
“你的基因才有问题呢?”她满面怒容。“你的基因因子跑不了全是黑呼呼的,全被污染了,所以才尽做不干不净,不明不白的事。”
“你别胡说!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阻止危害人类的技术发明,这是支持科学发展,推动社会进步,天经地义!”
“别强词夺理了。你连我都不相信,还能团结别人?你天经地义,怎么还像过街老鼠一样?我不跟你争了,我还要忙家务。听着,我不让你走,就在家养你的病。你没去塔马克斯岛,天也没少一片,地也没少一块,反倒让我过了这么多天安心日子……”
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妇人之见,全是妇人之见!你给我听着,没去塔克马斯岛,我后悔不迭呀。没见着波得留夫,也没见着玛甘捷琳,还没看上小岛风光,损失不少啊!”
她不由哈哈大笑,说:“你真没脸没皮,自欺欺人啦。小岛风光我看你倒不在意,你是对小岛的风流垂涎已久。”
“自古英雄多好色,自古才子多风流。”他大言不惭地说。“西西大巴不中用,阿娜巧舌如簧,把他压住了。我得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你有几两重我还不知道,别自吹自擂了,小心吹出了小肠气来。”她冷嘲热讽地说。“阿娜句句真理,字字珠玑,那么多专家都佩服她了,你还能唱什么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用小人之手扼君子的脖子?”她摇摇头,“老婆好心劝你,快些撸撸扎扎收起来吧。你老婆是没多少见识,可我明白,自古以来都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先生娃娃后养育,哪有先养育后怀孕的?让阿超阿娜回答那么多社会问题,就是强人所难,是欺负人家!”
“哟嗬!你又跟我上课了。”他厌嫌地说。“你爱上阿超了还是看中基因汉了,横竖跟你丈夫过不去?”
她哭笑不得,无奈地说:“算了,管得了你的人,也管不住你的心。你的基因污染了,一天不再造一天就不可理喻。我跟你说清楚,作为老婆,我不想跟你过不去,但是,你跟几十亿地球人过不去,我天天都做恶梦啊。好日子不过,你要上芭蕉树。我是没本事拦的住你了。你走吧!临走前,我送你两句话:多想想你的病,赶紧生个乖宝宝;真有本事,你就别回来!”说完,两眼泪水涟涟,快步走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别扭而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太阳再次从地平线上升起。
中午时分,e国首都爱伦市的天空阴云密布,北风呼叫着,刮过田野和村庄,刮进大街小巷,钻进门窗,钻进人们的衣领。一阵烈风吹过,落叶顿时布满了院落。西西大巴跨到窗前一看,心中不悦,转身对屋里的人们说:“天气不大好,像是要下暴雨。我们得早点结束。大家抓紧时间,看后面的事该怎么做。”
屋里歪歪斜斜又懒懒散散的坐着十一个会长,渥沦罗棣和大岛幸子紧挨着,已经说了大约半个小时话,长的长,短的短,硬的硬,软的软,尿不到一个壶里,西西大巴急了,才叫抓紧时间。
“他妈的!”史海仁恨恨地说。“在科技法**我们被击败了,大闹民主广场又被穆玛德琳赢了,赢的那样的容易,三两下就把事情摆平,把我们心中趁火打劫的火焰也扑灭了。塔克马斯小岛上嘛,我们还是没有大获全胜,顶多算平分秋色……”
“请你说话注意点!”渥沦罗棣不高兴地说。
大岛幸子随即帮腔:“不要指桑骂槐嘛,有话明说,有屁厥尻子放。”
“看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史海仁含沙射影。“基因相同,爱情生物学也相同啊。别紧张,我没指责你们的意思。马蜂蛰了脑袋,波得留夫是总(肿)头嘛!我是想问大家,后面再利用什么来反败为胜?”
“我们是得胜一回。”金不捡懒懒的说。“不然,太没面子了。”
布士久都立即讥笑他说:“你总腰来腿不来的,连面子也懒的要吧。”
金不捡懒的理他。可史海仁却替他反唇相讥:“懒吃不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赌恐怕也吃不上啊,输了嘛!”
大家起哄,笑的笑,叫的叫,拍桌子敲茶几的声音此起彼伏。布什久都不由大发雷霆,骂道:“都他妈的疯了,独磨俄及的转基因疯狗啊!一个个笨的像驴球,还想扳回面子,喝穆玛德琳的洗脚水也不行呢!”
这下热闹了,大家一起指责他,十张嘴对他一张嘴,吵的他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待大家稍稍停顿时,他忽地跳起来,指着西西大巴骂道:“你这个肉头,掌不了舵还逞什么能?赶紧让贤吧!”
这下惹恼了西西大巴,勃然大怒,猛然跳起,声嘶力竭地吼道:“都给我闭嘴!我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们非不听,非要开这个会,非要同穆玛德琳较量到底,非要把华氏基因人配方打入冷宫不可。可是,你们没有一个智力超群,唾沫星子把我屋子都吹湿了,全他娘的废话。不行啦,我也不行。我们都没有基因汉的智慧,基因决定的嘛!别嫌我说话难听,也别说我没耐心,有高招快使出来,有妙计快献给大家。没有就别再憋了,更别撒野!我这儿不欢迎不文明的人。”
俗话说的好,再熊的猫发起威来,也能吓唬吓唬老鼠。他的怒气把这帮会长震住了,一个个缩起脖子,不吭声。史海仁毕竟狡猾,嘻嘻哈哈笑了一会,上前搂住西西大巴,虚情假意地说:“对不起,头儿,都怪我的话没说好。别生气了,我给大家献上一策,看怎么样?”
大家叫他赶紧说出来。他就故弄玄虚地说了一通——赶紧找王彼得,叫他搞出个缺胳膊少腿的基因人来,他们就有借口向阿超发难,追根溯源,把罪责全部推到阿超身上,咬定华氏基因人配方是人类的祸水,非叫联合国低头认错,做出将华氏基因人配方打入冷宫的决定。
伊莉莎洛、哈罗森夫等人说这个法子太缺德。史海仁就嘲笑他们弱智,自己拿不出高招,还笑话别人,要是有本事,就弄个不缺德的来,他这个缺德计策自然让路,包包扎扎藏起来算了。
吵到最后,渥沦罗棣叫西西大马拍板,说时间来不及了,得赶紧行动,趁全球公决还没有开始,反对者仍然占多数的时机,火上浇油,再狠狠烧它一回,非叫穆玛德琳屁股底下冒烟不可,最好是再也坐不成那只全世界只有一把的宝椅子。也把阿超烧得体无完肤,才算消气解恨。阿超完了,华氏基因人配方也就没戏唱了。西西大巴犹豫不决,史海仁忍耐不住,写了一份报告,叫西西大巴签字,西西大巴这才说:“容我请示波得留夫先生。”
波得留夫听了西西大巴的报告,拍案叫绝,就令他们立即行动。
但是,伊莉莎洛、哈罗森夫等人表示坚决不做有违新世纪伦理道德的事,制造残疾的基因人是违法犯罪行为,与他们反对基因人的初衷大相径庭,决不能相从。再说,王彼得刚刚受到联合国国际警察厅的处罚,找他办事,等于与贼为伍,臭味相投,舆论界会大加挞伐,后果不堪设想,最好趁早作罢。
西西大巴知道意见相左,难以尿到一个壶里,他谁也不想得罪,耍个滑头,要众人举手表决,说这是最民主的办法。
众人没有异议,举手表决了。结果,渥沦罗棣、史海仁、大岛幸子、布什久都坚持去找王彼得;哈罗森夫、伊莉莎洛、美由罕子、金不捡、乌库子、汤姆情甜异口同声,坚决反对,提出按原方案办,参加讨伐狂犬军,同基因汉比一比谁聪明。西西大巴表示弃权,不愿得罪任何一方。没想到,双方都骂他是大滑头,非要他明确表态不可。众怒难犯,他不得不说:“我还是尊重新世纪的法律和道德规则吧。”
史海仁听了,两眼一翻,骂道:“西西大巴,你真是个反复小人,猪狗不如。”
渥沦罗棣指着西西大巴的鼻子,吼道:“你这个杂种,人渣,给老子听好了。如果老子失败了,算你们狠。如果老子得手,胜了,非叫你们横尸街头不可。”
大岛幸子指着哈罗森夫叫道:“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波什久都胡乱挥着手,似笑非笑地喊道:“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四个坚持要找王彼得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西西大巴忽然想起,问:“大岛幸子在塔克马斯岛跟渥沦罗棣闹翻了脸,怎么还跟他走了?”
哈罗森夫说:“嗨,这还不明白?他两个早就泡到一起啦,在莫高哥的时候我就发现,大岛幸子天天半夜跑到渥沦罗棣房间去。”
伊莉莎洛说:“妓女协会会长嘛,到哪儿也不忘本职,也算是尽责嘛。她跟史海仁波士久都也有一腿呢。”
美由罕子说:“这叫歪歪锅配歪歪灶,各得其所。”
金不捡说:“我看他们也是貌合神离。”
乌库子说:“我诅咒他们!”
汤姆情甜说:“用不着诅咒,他们必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哈哈哈哈——众人一起放怀大笑。
喧嚣一时的十一名会长联盟就这样分裂了。
史海仁、渥沦罗弟、大岛幸子、波什久都四个,走出西西大巴的私人别墅,径直去了爱伦市微型火箭港,购买了当日的火箭票,当晚便到了麻星汀,在东郊a国度假村对面一家名叫基因果的私人旅馆住了下来,精心策划他们的行动。
站在基因果旅馆516房间的有机玻璃窗下,可以清楚地看到,a国度假村已经修葺一新。上回华继业衣锦还乡,路过他亲手创建的这座度假村,见到一些墙壁已经破旧,整个度假村的容颜已显沉着,当即吩咐麦克瞅时间修葺。王彼得带着小王彼得回来时,麦克见度假村里到处喜气洋洋,便趁热打铁,进行了全面修理。麦克是个工于心计的家伙,别出心裁地在院门两边的有机玻璃栅栏墙上,挂上了两幅大照片。左面一幅是华钟两家的合影。右面一幅是阿超阿娜和基因汉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照片。最东头那幢挂着华府金牌的小楼修饰得格外浓艳。花的银子自然记在华继业的账上。华继业对费用支出不屑一顾,夸赞他会办事,特意发给他一笔奖金。
史海仁把望远镜递给渥沦罗弟,皮笑肉不笑地说:“华家人真是风头出尽了。他妈的,有钱人就会摆阔,把这个鬼地方修那么好有球用,能带到棺材里去。”
渥沦罗弟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会,舔舔嘴唇说:“我佩服这个老家伙,为a国人争光嘛。谁不说自己的国家好?”
大岛幸子从他手中夺过望远镜,看了一会,放荡地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王秀磊和王彼得还有那第二个基因人,都住在华府里,算哪一头吗?”
“哟,还是女人心细眼尖。”波士久都叫着,抓过望远镜来观看。“是华府的牌子,金黄色。嗳——王彼得一家人正在吃饭。”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争着要看,都去抢望远镜,碰撞中,史海仁的脑袋碰到了墙上的一幅油画上。画框的一角太硬,头被撞破,流出血来。回头一看,那画上基因汉双手捧着一个大红苹果,笑嘻嘻的看着他。他不由火冒三丈,一拳砸在画面上。玻璃被打碎了。他的手也被扎破。另外几个都责怪他莽撞,火气太大。不一会,两名膀大腰圆的黑人保安跑上楼来,责问是谁砸了本馆的招牌。问明情况,就令史海仁赔偿。他拒绝。保安就要扭送他去警察局。迫不得已,他掏出来几张b元,扔在床上。一个保安收了钱,数了数,又令他补了几张b元,开了收据。另一个保安当即换上新玻璃,令史海仁马上扫净地面。
保安走了。屋内争吵起来。史海仁指责渥沦罗棣几个看他的笑话。渥沦罗弟几个反唇相讥,笑话史海仁心理素质太差,一幅画就把他气成那个熊样。正吵得不可开交,屋内的无线喇叭响了:“不得吵闹,不得吵闹!否则,撵你们出去。”是那个保安的声音。他们这才平息下来,重新商量他们的计划。
盛夏,麻星汀的夜晚颇有几分闷热。晚饭后,人们穿着裤衩背心,趿着拖鞋,舞着小扇,三三两两,走上街头,走到树荫下,走进公园里,走进茶馆和酒吧,借风,歇凉,散热,一边聊天,兴致盎然地谈论着阿超阿娜和基因汉,还有王秀磊和小王彼得在联合国总部广场上发疯的事情。
在联合国总部,意外地见到了华继业和业洋,见到了阿超阿娜,见到了基因汉,还见到了穆玛德琳主席,王秀磊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太空白招待所369房间里,她们一家,受到格外的关照,华继业、阿超阿娜、基因汉、穆玛德琳、旁波宁、拉波尔,还有东方雄、桑切诺娃、哈德迈迪和亚当斯,一个个都对她们笑脸相迎,同她们握手,跟她们谈话、说笑,华继业一家,包括基因汉,还同她们一起吃了两顿饭。临行前,穆玛德琳给小王彼得送了一套新世纪基因人科技丛书,拉波尔给她和王彼得送了一个《基因人研究发展史》光碟,阿超阿娜给她和小王彼得还有王彼得各送了一套最新款式的四季春西服,华继业不让她们享受遣返人员的待遇,为她们掏了返回麻星汀的微型火箭票钱。总之,她们一个稀里糊涂大闹联合国民主广场的家庭,得到的宽容和厚待够多了。王彼得和小王彼得好像都无所谓。她的心里可是一直在翻江倒海。她没有机会向这些她朝思暮想的人道谢,只有在她的心底深处,千万次地呼唤他们的名字,无数次地向他们诉说衷肠。从万和号太空站返回麻星汀,她的心情仍然不能平静,时时沉浸在那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之中。俗语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对王秀磊来说,见到穆玛德琳和阿超他们,实在是天大的喜事,一下子变得神清气爽,走起路来都连蹦带跳,一路上唱着小曲。因为特别愉悦,她给南希打电话,千谢万谢之后,给小王强说,就在南希奶奶家呆着,好好学习,争取像阿超叔叔一样有出息。
但是,王秀磊心中也有难解的疙瘩。为什么她和小王彼得会发疯,为什么她们一家人要跑到联合国总部去发疯,为什么后来见到基因汉她们就恢复了神志,不疯了?这些问题就像一条条蛆,始终在她心头爬着,百思不得其解。憋不住,她就悄悄地问小王彼得,他说不管那么多。她不甘心,又问王彼得。他先是支支唔唔,后来就不耐烦起来,对她吼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对他忍让惯了,也就不再吭声。但是,她在心中说:总要想法子弄个明白。
收拾完厨房,来到客厅,看见门外三三两两的人群,王秀磊心中一动,对正在看新闻的王彼得说:“今晚凉爽,我们出去走走吧。带上小王彼得。你看,邻居们都出去了。”
王彼得扭头看着王秀磊,摇摇头。他在心里想:出去做什么,丢人现眼。其实,和王秀磊一样,王彼得的心里也有几条“蛇”始终缠绕着。为什么他要带着王秀磊和小王彼得去联合国总部闹事?为什么在王秀磊和小王彼得恢复神志的同时,他也恢复正常,不喊不叫了?为什么他的脑子一段时间很轻松,一段时间却不由自主地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带着家人装疯卖傻,而且是到万和号太空站,在联合国总部,在穆玛德琳主席的面前,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罪莫大焉!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还有何面目出去见人?从联合国回来之前,旁波宁厅长亲自跟他谈话,指出他的严重错误,宣布对他严加惩处,三年之内不允许他参加任何国家和地区的任何有组织的活动,并处一百万罚款。惩处情况还在媒体上公布,以敬效尤。他能说什么呢,只能服从,表示认罪,下不为例,重新做人。回来之后,他一直心事重重,躲在屋里,哪儿都不想去,现在又何必抛头露面。
见王彼得在发愣,王秀磊走到他的跟前蹲下,双手扶在他的双膝上,再三央求,他终于点了头,说:“我们不是蝙蝠,总得见阳光。这屋子真闷死人了。”
王秀磊高兴地跳起来,跑进小王彼得的房间,把他拉出来,三个人说笑着,来到了大街上。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三个人说着笑着指点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冷饮店门前。小王彼得说渴了,王秀磊要给他买雪糕,王彼得说干脆都进去喝几杯算了。王秀磊求之不得,连忙拉着小王彼得走进店里,找个不显眼的位置,三人就坐下来,要些冷饮和啤酒,慢慢品尝着。
好久没有出门,觉得这冷饮店格外的清爽和宽松。三人正畅快地喝着,伊诺娃和卓别娃一前一后走到了他们的桌子前。王秀磊同她们见过几面,熟了,马上站起来,同她们打招呼,请她们坐下一同喝酒。她们也不说谢,从一旁拖过椅子,就坐了下来。王秀磊忙不迭地向她们介绍王彼得和小王彼得。她们落落大方,同王彼得小王彼得握了手,再作过自我介绍,就举起杯子饮酒。
伊诺娃先喝了一口,举杯对小王彼得说:“你是第二个基因人,见到你真荣幸。来,我敬你一杯。”
小王彼得觉得很奇怪,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王秀磊,问:“敬我一杯,为什么?”
王秀磊连忙说:“这是礼貌,快说谢谢。”她把自己的杯子塞在他的手里,“来,给阿姨碰一下。”
小王彼得说声谢谢,接过杯子同伊诺娃碰了。
伊诺娃赞叹道:“好聪明,到底是基因人。”接着,她分别给王彼得和王秀磊敬了酒。
卓别娃紧随其后,给三人敬了酒,对小王彼得说:“你很可爱。你在民主广场的表现很出色。”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解下套在脖子上的钢笔,又说:“来,大名鼎鼎的第二个基因人,给阿姨签个名。”
小王彼得不知所措,睁大眼睛看着王彼得。王彼得不吱声。王秀磊听着卓别娃的话不入耳,心中不快,有心阻止,笑道:“卓别娃小姐,不好意思。他还小,不会客套。别为难他了吧。”
伊诺娃笑道:“小的不签,我们不勉强。不过,你们大人一定要签。”说完,也掏出笔和本子来,塞到王秀磊手中。
王秀磊有些着慌,连忙把本子和笔搡给伊诺娃,不好意思地说:“我和王彼得都是自然人,又不是基因人,有什么好签的。”说完,拉起小王彼得,对王彼得说:“我们走吧。”
不意,王彼得却拿过了伊诺娃的笔和本子,说:“走什么走,不能走。盛情难却,人家这么尊重我们,我们怎么可以拒绝人家的好意。来,我签。不是基因人就不能签吗?自然人签名多的是。”
伊诺娃得意地笑了,说:“还是男子汉有风度。”
卓别娃也让王彼得签过名,对王秀磊说:“王夫人,你爱人做得好棒。你们是第二个基因人的父母,签名很有意义。来,感谢你们。”她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王秀磊被弄得啼笑皆非,忍一忍,顺了她们,也喝干了一杯。
没料到,伊诺娃又叫卓别娃拿了几瓶啤酒来,要和他们喝个痛快。王秀磊推辞,说家中有事,得早些回去。王彼得却同她唱反调,说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一定要陪客人喝到底。王秀磊没法子,勉强随从。于是,又打开酒喝起来。
伊诺娃和卓别娃喝着说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南希和业洋对她俩多么优待,多么体贴,华继业对她们又是多么地慷慨大方。她们爱华继业,爱南希和业洋,更爱阿超阿娜,爱得都快发疯了。
伊诺娃越说越激动,从脖子上摘下项链,打开上面的鸡心盒子,亮出里面的照片,炫耀地问:“你们看,这是谁?”
小王彼得看了看,说是阿超。她呵呵一笑:“no!是基因汉。我爱这第一个基因人,他和阿超一样帅气,他是一个完全健康的男子汉。”她摇头晃脑地想了想,又说:“对了,南希说过,爱基因汉就是爱阿超。他们两个完全一样。”
王彼得鼻子里“嗡”了一声,说:“他们跟我们也一样,有什么可爱的?”
“可爱的地方多啦。”伊九天文学上都说了,基因人有八大优点,比自然人进步了许多。你们看,我这儿有他们三个人的新照片。”她麻利地从挎包里拽出一个剪贴本,打开摊在桌子上,一张张翻着,让大家看。本子上全是阿超阿娜和基因汉刊登在报刊上的照片。
这下王秀磊被感动了,心里想:真有她们的,这么用心。我是华继业的干女儿,也没能做到她们这样,真惭愧。刚才还对她们不客气呢。想到这里,她端起酒杯,不无歉疚地说:“谢谢你们,刚才我失礼了,请原谅。”
伊诺娃和卓别娃都说根本没有在意,夸她真诚,内心和外表一样美丽,说得她难为情起来,打断她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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