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玄冥在旁边帮她拍背,有些无奈地说:“这里那么多果树,每棵树上都结满了果实,又没人和你抢,何必这么着急?”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吃果子,心中越发酸楚。她吃完手中的果子,下到隐龙溪旁,小心撩起些水洗了手,便对他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他有些疑惑,“才吃了一个,这倒不像你了。”
她轻笑一声,说:“我不是很饿,就是想念这个味道,所以想要尝尝。”
玄冥点头,又腾云带着她回到了凌胜殿。
她依旧没有回房,还是站在那颗银杏树,轻声问他:“我和他都不在的时候,你会觉得孤独么?”
他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她心中一痛,他不是不孤独,只是习惯了孤独,“如果……我是说如果,北极宫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会高兴吗?”
“原来的样子,是什么时候的样子?”
“就是很久以前的样子,他没有被贬下凡时的样子。”
“那你呢?”他看着她。
“我?我当然不在了。”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蹙眉。
“没什么啦!”她轻笑了一下,“就是随便问问,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淡淡地说:“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时光总是向前推移的,并非人人都能同你一样到未来转世一趟,又回到过去,你若想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生活,自然是你与帝君都在北极宫里的生活。帝君在,北极宫自是交由他打理负责,而你在,便多了不少欢乐。”
她的嗓子忽然就哽咽了,“可是,我已经是个魔,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他长叹一声,“是啊,昨日一切已不可追,天皇纵然不计较你偶尔到此小住几日,又怎会容下你在此常住。魔与神,终归不是一路的。”
“魔与神,终归不是一路……”她怔怔地重复着他的那句话,“你说的对,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他终归还是个神,我和他终归不能在一起的。”
玄冥转头看她,“你到底怎么了?帝君已放下一切随你去魔界,他随时可能面临神界的降罪,你却说不能和他在一起,他若知道你说这样的话,该有多伤心?”他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你又知道我该有多伤心?
她“嗯”了一声,“知道了,早些休息吧!”
“也好,你也回房休息吧!”他说完,准备转身回房。
“玄冥。”她又叫住他。
“怎么了?”他驻足,回过身。
她忽然扑过去抱住他。
玄冥愣住了,属于女子的清新体香钻进他的鼻尖,令他的内心一瞬间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吐字还是非常清晰,她说:“玄冥,我是魔,以后可能不能再到这里来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他双手垂下,任由她抱着自己,听着她的话,心里渐渐升起一种奇异而不安的感觉,“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是在同我诀别吗?”
她心脏猛地一收,没有想到他竟如此轻易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怎么会呢?”她勉强笑了两声,“我是魔,总到附禹山这样的仙山来,始终不好,以后来的次数可能会非常少,所以,才叫你好好保重自己。”
他没有回应她的话。
她依旧抱着他,轻声说:“玄冥,你也抱抱我吧!”
他依言伸手抱住她,整个身体却是无比僵硬的,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她就是在同自己诀别。
柒雪闭上眼,两滴泪珠落在他黑色的斗篷上,瞬间被吸收了。
似乎过了许久,她要退开他的怀抱,他却依然紧紧抱住她。
他在她头顶说道:“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她没有说话,任由他继续抱着自己。
又过了许久,他抬起左手掀开自己的斗篷,“玉璇,看着我。”
她抬起头,内心微微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容,月色下,他终日不见阳光的皮肤显得很是苍白,薄薄的嘴唇也似乎少了一丝血色,眉间水滴样的印记似一滴晶莹的泪珠,狭长秀美的凤目正一瞬不转地凝视着她,而他右眼角下那颗泪痣更是无比的醒目。
下一刻,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他说:“玉璇,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你。”
她闭上眼,额上的触觉是温热的,“谢谢你,玄冥。”
他的唇瓣离开她的额头,但他依旧低头看着她,“回去睡吧!时候已经不早了。”
她走向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入前,又转过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嘴角逐渐逸开一个释怀的笑容,终于还是抬脚跨了进去。
玄冥看着她将房门重新关上,抬首仰望天上高挂的一轮明月,月圆人难圆,今夜,又注定是他的一个不眠之夜。
清晨天色微亮之时,柒雪走出了房间,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玄冥的房间,最终收回目光,踏上玉璇剑飞走了。
那原本没有点灯的房间在她走后,房门被推开,玄冥就站在门外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许久。
柒雪没有再到沧浪峰去,她怕她再见到玄武殿会舍不得,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再去见他一面。她想,这一次,应该就是永别了。
永别了,北极宫。
永别了,玄冥。
永别了,她最爱的颛顼。
她的眼眶还是不可避免的湿润了,心里如被铁锤击中般钝痛。她必须坚持,她更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