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绿油油的流萤,乍然而止,扑向黑暗。她挣扎两下,男子却极快放开,先行说道:“我……我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侍从告诉我一定要以礼待人,不能失了我朝礼数,叫外人瞧不起!所以我一时情急,这才……这才碰到了你……”
琉素能感觉他焦急的语气,月光悄悄露出一角,照亮这片熄灭盏灯的黑暗,琉素看见他微染红晕的脸色,与那流光升华的澈水眸子,不由心一软,这还是个孩子……
而他触碰过得手腕,琉素并不觉疼痛,却像是一捧清泉划过肌肤般,湛凉湛凉,她举目一眼,只一眼,却再也不敢看。他的长相……有些像一个人……
男子却觉琉素一颤一颤的眼睫像是尔时在花园中扑棱展翅的花花蝴蝶般,轻柔轻柔的扫过他的心,有些微痒,有些别样悸动,这种感觉,就像是今夜偷偷跑来与她道歉,不想让父皇知晓一样。
琉素无声叹息,方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啊,”瞧了眼熄灭的灯,许是薄雾湮没的?她道:“你可以放我过去了?”男子急忙侧身,愣怔点头:“当然!”琉素忽而觉得好笑,这样如初生婴儿的性情,是真的不染腌臜?还是在皇宫中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她兴起,随手从径旁折下一根草根,伸手给他,“甜的。”
男子看见琉素把草根含在嘴里,砸砸允着,似乎极为好吃,他接过手,照葫芦画瓢放入嘴中允着,却霎时间苦了眉头,半晌吐出两字:“苦的。”
琉素顿时乐了,安抚了句:“下次给你寻甜草喝。”说着,吐出嘴里的草根,还好心的帮他拿出了嘴里的苦草。男子眼神亮而静,华艳已极,于背对月色,顷照出如玉光润的下巴,似玉温润,似玉雪白,清清冷冷的月色映出他的影子,斜照于琉素身上,在这一片纯澈的白中,这样洁净的眼神,竟比月色更为晶莹澄清。
直至夜里,她的脑海中总会时不时的浮漾出这雪白月色,这澈水眸子,这样干净的东西,是她这辈子都不曾拥有的。恍惚着,许是未阖的窗棂透进的月色叫她不自觉想着。宋肖回来之时已是二更时分,琉素迷迷糊糊的’唔’了声,潜意识扎进他的怀中,旁侧人呼吸微重,琉素熨帖的极为舒服,他身上滚烫,像是火炭熊熊烧着,还散着迷靡甘酒之味,像是冬日里烹雪煮酒,远远便能闻着甘冽的清酒味,可烫的人不停发怵。琉素潜意识清醒过来,忽然觉得这样的烫,已经超乎常人身子的体温。
于月色进来,清冷中,她侧目看着宋肖微微发白的脸色,堪比月色更为精白,浑身一个激灵,腾地跪坐于**榻,手背覆上宋肖的额头,却被宋肖摩挲着握在了手中,他幽幽睁开眼,邪佞勾唇,还问她:“怎么了?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琉素气结:“你是不是得了风寒?”宋肖似乎极累,半开半合着眸子,映着黑黑眸底,力气却依旧不小,一把拉琉素入怀,轻柔的摸着她柔顺的秀发,“没事,快睡。”
琉素不理会他,挣脱开怀抱,抬了声调:“来人。”
在这个南帝到来的节骨眼上,本不能传出宋肖生病的消息,好再宴会散后,南帝等人已经回了驿馆。宋肖私人大夫是暮苒,琉素起身后,又谴人去摄政王府请了暮苒过来,好再连夜进宫做的比较隐秘,又实施宵禁,由纳兰青开启城门,后小心隐蔽的从小黄门内进来。南帝来的目的不纯,此刻是万不得出差错,所以只有玫贞宫点起了灯,其余人一概不知。
黄耀耀的纱灯来回摇曳,原是南清打来热水走路速度太快,袭来的一阵风。此时宋肖面色不好,唇上都微微起了皲裂,暮苒屏息斟酌下针,手速极快,眼花缭乱间也瞧不清到底是如何下针的。琉素面上淡然,实则心中焦急的厉害,不过半个时辰间,她却想到了许多事。
只因暮苒来之后,惟余一句:“旧疾复发”,她知晓宋肖身上有疾,却从未见他复发过,也从未想过素来说一不二的男人,有一天会在她面前发作旧疾,更没想到,这原来不是着了风寒。
看着情况一时是好不了,琉素咬咬唇,走去纳兰青身侧,问:“明早儿可能好起来?”纳兰青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只看向暮苒。暮苒紧紧皱眉,半晌才道:“够呛。”
琉素心口一紧,苦涩难耐。她从未想过,也从未料到,原来自己也有心急如焚的一天。原来在时光飞过间,宋肖早已在她心中扎根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