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做事赏罚分明,很好。”
慕容景天不过淡淡一笑,道:“一切幸好有母后娘娘筹谋。”
“哀家能筹谋什么,不过是皇上你舍得自己的爱妃罢了。”皇太后淡淡道,“怎么样,心疼么?”
慕容景天微微一怔,旋即尴尬一笑,道:“儿臣的手臂被延庆王所刺伤,自然心疼的……”
皇太后不禁笑道:“怎么,皇上这么快就护着宸昭容了?”皇太后缓缓饮了一口茶,道,“哀家瞧着,宸昭容与仁孝皇后的容貌倒是有几分相似的。皇上如此宠爱宸昭容,可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听了皇太后的话,慕容景天却是淡淡一笑,道:“仁孝皇后当年在宫中擅用巫蛊之术,罪无可恕。一朝暴毙,也是上天对仁孝皇后的恩典。儿臣顾及着皇室的脸面才没有追究仁孝皇后及其母家的责任,又怎会因为容貌与仁孝皇后相似而宠幸一个女子呢?”
说罢,慕容景天微微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道:“母后娘娘明鉴,宸昭容虽然入宫的时间不长,但是却十分切合儿臣的心。所以儿臣才宠爱于她。这件事,无关仁孝皇后。”
皇太后淡淡一笑,温然开口道:“皇上你是大周的主人,这后宫之中,有什么事情你自己掂量着办就是了。只是,皇上宠爱宸昭容也就罢了,这后宫里的女人可不止宸昭容一个。”
皇太后瞥了一眼慕容景天,道:“哀家瞧着,萧贵人十分稳妥,皇上倒是可以多多宠幸。另外还有敬贵嫔、李淑媛什么的,大不了还有贤妃。宫里的女人,一个个可都是盼望着皇上的驾临呢,皇上宠幸新人自然是好,只是,也万万不要忘记旧人才是。”
慕容景天恭敬垂首道:“母后娘娘说的极是,儿臣自然会斟酌着去办的。”慕容景天顿了顿,又道,“今个儿早上宸昭容还是这么劝朕的。”
“哦?”皇太后不禁来了兴致,道,“怎么,宸昭容竟然有这个心思么?倒是哀家小瞧了她了。”
慕容景天含着笑意道:“宸昭容入宫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极能体谅儿子的心意的。”
“嗯——”皇太后却仿佛浑不在意一般,道,“皇上早就已经亲政,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哀家这么老婆子多言。只是,皇上如今已经二十有五,皇子却只有皇后的二皇子一个,实在是太少了。而且,皇后那个人……”
慕容景天的神情却是淡淡的,只是道:“皇后……皇后是个很称职的皇后,而且二皇子在皇后的凤寰宫中也养育地极好。”
皇太后略一挑眉,道:“是么?那样的孩子,与你真的能全然是父子之情,没有半点嫌隙么?”
慕容景天并不答话,眉眼之中却也见不到半点异样。
皇太后见慕容景天的样子,不禁失笑道:“是哀家错了。舞阳大长公主的夫家原本是没什么势力的,只是这么多年因为太皇太后和舞阳大长公主的关系,家里头倒是好一些了。如今,舞阳大长公主的夫家侄女又贵为皇后,可不是要闹得沸反盈天的了——怎么,皇上,前朝有事情不顺心么?”
慕容景天淡淡道:“儿臣自会处理得当,母后娘娘不必担心这个。”
“嗯……”皇太后随手又吃了一片柚子,道,“还有延庆王。延庆王眼下虽然已经被禁足,可是实在是算不上犯了大错。皇上您把延庆王关上几日便是要放出来的。”
“是,儿臣明白。”慕容今天垂首道。
皇太后微微撑住头,沉声道:“太皇太后那里……”
“皇祖母历经三朝,在祖父那一辈皇祖母便是女中豪杰,时时为祖父出谋划策。如今儿臣虽然亲政,可是也免不了事事都让皇祖母过问。只要大事上点拨着不错,儿臣倒也由着皇祖母去了。毕竟,皇祖母已经年老,儿臣身为晚辈,也是要尊重皇祖母的。”慕容景天道。
皇太后点了点头,道:“只要你知道沉得住气就好。太皇太后历经三朝,在后宫之中沉浮多年,又在前朝多有党羽。如今舞阳大长公主的夫家又是倚靠着她,两方互为掣肘,咱们倒是动不了他们了。”
慕容景天却是淡淡一笑,道:“舞阳大长公主的夫家与太皇太后双方的确互为掣肘。只是,彼此协助也就罢了,其实也是彼此的阻碍。一旦有了什么事,双方都彼此顾及着,放不开手,倒不如儿臣这般清清闲闲的。其实,其他的都不紧要……”
皇太后轻笑一声,道:“皇上竟然能如此看得开么?”
慕容景天略一挑眉,道:“儿臣如今已经二十五了,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候。即便是再过上五六年,也不要紧。可是,皇祖母虽然多多保养得宜,也终究是老了。去年冬天的时候,皇祖母感染了风寒,不就差点没缓过来么?儿臣不急,也不会做出忤逆的事情,只是静待时机罢了。”
这便是宫廷了。
若是放在在普通人家,自然是四世同堂、天伦之乐。可是换在皇家,却是要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哪怕是亲人之间的关爱,哪怕是夫妻之间的温存,到底也是搀和着各种各样的心思。
想到此处,皇太后却不禁道:“其实,若不是咱们都生长在皇家,也总不至于此。”
慕容景天的眼眸一暗,缓缓道:“儿臣若只是个闲散的富贵宗室,便也就罢了,只是与母后娘娘享受天伦之乐就是。哪怕妻妾们争风吃醋,总是一个王府宅院里的事情,能与前朝产生多少纠葛。只是如今儿臣已经登上帝位,贵为大周天子,许多事情,便都是要三思后行了。即便儿臣受了一时的屈辱,也不要紧。”
皇太后似微微动容,道:“好孩子!你果然是母后的好孩子!”
慕容景天的眼中却是一冷,道:“当年母后娘娘为了保全咱们母子,受了多少委屈心酸,吃了多少苦头阵仗,如今不都是熬过来了么?眼下,能阻挡住儿臣步伐的就只有皇祖母了……儿臣不怕,儿臣也不急,儿臣的时间有的是。皇祖母喜欢看着儿臣玩乐,儿臣就玩乐给皇祖母看,总是要皇祖母安心才是。”
皇太后略点了点头,道:“皇上,实在是苦了你了。”
慕容景天鼻翼微动,低声道:“只是,二皇子毕竟是儿臣的血脉。”
皇太后半躺在床榻上,淡淡道:“皇后端庄娴静,将后宫打理地井井有条不说,又生养的嫡长子。皇后么,是个好皇后,但一定不是个好妻子。”
慕容景天眼眸一暗,道:“皇后也是一个好妻子。儿臣每每驾临凤寰宫中,皇后总是亲手操持儿臣的日常饮食,关怀备至,无不体贴。”
“是么?”皇太后狡黠一笑,道,“那么——燕宸呢?”
“燕宸”乃是仁孝皇后的闺名。自从仁孝皇后薨逝之后,“燕宸”便是一个逐渐让人遗忘的名字了。也是,后宫之中的女人多得如同过江之鲫,谁会在乎一个并没有在皇后宝座上坐地太久的一个皇后呢?
更何况,当年仁孝皇后被打入冷宫的罪名是“擅用巫蛊”。犯下了那样的错的人,谁还会再提及呢?哪怕后来后宫皇太后和皇上将这件事情遮掩了过去,可是宫里头总还是又老人儿在的。自此之后,“燕宸”就是一个被人故意遗忘的名字,无人提及。哪怕是说道了她,也总是用“仁孝皇后”代替。
慕容景天听皇太后骤然提及了仁孝皇后,心中虽然如同翻江倒海,在面容上却只是淡淡道:“过去的事,儿臣不想再提;过去的人,儿臣也不想再提及。母后娘娘,儿臣只想一心一意做我大周的君皇,这样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