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年轻的时候脾气十分暴躁,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老安王没那个耐心纵容他,直接扔给他一箱子笔墨纸砚要他练着静心,就这样把他关了禁闭。
等到老安王觉得他的脾气没那么糟糕,扔进サ哪窍浔誓窖庖灿昧艘淮蟀牒螅胖匦掳阉懦隼础
只不过人是放出来了,这靠着练字静心的习惯也养成了。从那以后,安王就对自己的书房充满了好感,时不时的总要在里面待上一待。
府里的人也了解他的习惯,除非他亲自派人去传,否则绝不可能打扰他。
不过今天这个惯例注定要打破了!
一直都是把自己当壁虎看的影卫突然从虚空中冒出来跪倒在练字的安王面前。
安王手中的紫毫笔猛地一抖,宣纸上一个看了就让人整颗心都安宁下来的静字就歪了最后一笔。
安王眉心猛地一跳,低头往地毯上看去。
“出了什么事?”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打断的薄怒。
影卫身形猛地一僵,低眉强作镇定道:“卯首领从有容府传来灵甫大人的口信,说追杀途中出了意外,需要王爷您亲自定夺。”
“怎么?青阶的灵甫出马都没能解决一个刚刚升上绿阶没多久的小毛孩吗?”安王冷哼一声,身上陡然爆发的怒意如同实质一般压得影卫喘不过气。
影卫强忍着满心恐惧道:“回王爷的话,并非灵甫大人他们办事不利,而是追到中途那齐修远被人给救了!救他的人还是王爷您的妹妹长乐郡主!”
“你说什么?!”安王拍案而起。
影卫从怀中掏出密信双手奉上,“这是卯首领写给您的密信,送信来的影卫说一切缘由经过和他们后来派人追踪郡主车队所查到的结果都在信中写明,还请王爷早做定夺。”
安王手指微动,影卫手中的密信已经腾空而起漂浮着落到他摊开的手掌上。没耐心用拆信刀的他直接将密信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影卫安静的伏跪在他脚下。
看完后,安王的眼睛定格在‘因郡主与他一见如故,亲派人护送他返家的缘故,属下等不敢轻举妄动’上,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心想,难道这就是天意?
安王脑子里全是妹妹小时候的模样,和她在产床上挣命时的那一声吼:父王!哥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无论如何!
妹妹的嘶喊还言犹在耳,此刻的他却要下令去杀妹妹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孩子……安王的脸上罕见的多了一丝犹豫。
沉吟片刻,安王终于有了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吩咐灵甫和安卯他们除了留两个人监视以外,都撤回来,等郡主的人离开了再说!”
“属下遵命!”影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
此时的赵廷凯院子里——
“表哥还是太心软了——怎么能揍了那坏蛋一顿就罢手呢?”安圼翎气呼呼地对坐在自己对面把玩一块翡翠玉佩的赵廷凯说:“他断你修行之路,你就是毁了他的元核,也没哪个能厚着脸皮替他讨公道!”
赵廷凯看着义愤填膺的表妹,眼睛里闪过无奈,如果让你知道我原先的打算是把他给大卸八块,恐怕妹妹你又会说我残忍了。
“让他当着同窗的面向我道歉,承认窃盗了我的灵物。这还不够丢脸吗?以后他可要背负着一个小偷的名声过一辈子啊!”
“那也是他活该!”安圼翎满脸的愤愤不平。她哥哥安圼翧强忍着笑意咳嗽一声,将脸转到一边。
这时候赵廷凯也发现不对劲了,他一脸古怪地打量着自家表妹道:“翎娘,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
安圼翎转了转眼珠子,娇嗔道:“表哥,我这可是为你打抱不平啊,你瞧瞧你那是什么眼神!”
“打抱不平?我看是想好好的巴结我讨好我尽快送你们去百川府吧。”赵廷凯也是个聪明人,在看了安圼翧的明显反应后,很快猜出安圼翎如此积极的真正原因所在。
安圼翎被他一噎,恼羞成怒的瞪自家哥哥一眼,打开天窗说亮话道:“表哥决定什么时候带我和哥哥去百川府啊,再拖下去都要过年了!”
“你也知道快过年了,你觉得这时候舅舅和舅母会准许我带你们出去游玩吗?还有外公他一年也就回来这一回,”上次的灵药都是派安王府的影卫送的,“你和圼翧不给他老人家认认真真的拜个早年,你们以为舅舅过后会怎样对你们?”
安圼翧兄妹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不过……
“表哥!你明明都答应我和哥哥了,难道打算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吗?”安圼翎的声音里充满怨气。
安圼翧脸上看热闹的表情也消失了,转而变得严峻起来。
赵廷凯看着两人登时就垮下来的小脸酸溜溜道:“你们还真不是一般的在乎你们那个远哥哥啊,为了见他连自己的亲表哥都不相信了!表哥答应过你们的事,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安圼翧兄妹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红了起来,不过安圼翎没忘记小小声地控诉一句:“在我们心里远哥哥也和亲哥哥一样啊,谁让你拿他来开玩笑呢——你明知道我们那么的想他!”
表妹带着几分怨怼的话让赵廷凯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我是答应过你们带你们去百川府找那个齐修远,可问题是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王府里戒备森严,我就是想把你们带出去也办不到啊!”
“那表哥的意思是打算怎么做?”心里和妹妹一样失落的安圼翧强打起精神问。
“我的意思是先把这个年过了再说!等年过去我也要进上元学宫了,在那之前我向舅舅舅母申请,让你们和我一起去外面散个心度个假什么的舅舅他们指定不会拒绝,到那时,你们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你们的远哥哥了吗?”
“不止是远哥哥还有贞娘姐姐,我们也想她!”安圼翎快人快语道。
赵廷凯神色一怔,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那封从圼翧手里拿来就没有再还回去的信笺,想到那信里别有一番秀丽的簪花小楷,一时间就有些失神了。
齐修远在有容府外的官道上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蓬头垢面风尘仆仆的岳父正拿着一张不知道找谁画的他的画像不停的问着步履匆匆的旅人,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画中人!
齐修远的眼眶当时就红透了!
他用力勒紧马缰绳,没有丝毫犹豫地翻身下马朝着秦父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边跑边还用响彻方圆数十里的声音喊道:“阿爹!阿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秦父浑身巨震,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迅猛回头,“修……修远!真的是你?!我没做梦吧!”
这些日子看着那一个个深深烙印在田野或官道附近的巨大掌印,他已经绝了女婿还活着的奢望,没想到……没想到老天爷到底待他秦某人不薄,居然又把他的女婿还回来了!
“是我!是我!”齐修远浑然不顾秦父满身的脏污,一把和他拥抱在一起,“除了我和贞娘还有谁能唤您一声阿爹啊!”
“真的是道君老爷保佑啊!你还活着!我女婿还活着!真的是道君老爷保佑啊!”秦父回抱着齐修远似哭似笑的一阵喊叫,语无伦次地全然看不到路上行人那仿佛掉了下巴的震惊神色!
感受着自家岳父发自内心的欢喜,齐修远心里也不由得暖洋洋的,翁婿两个就这样真情流露地狠狠发泄一通,这才把臂进了官道旁的一家茶寮(期间,齐修远没忘记好好安置长乐郡主派来保护他的那一队护卫。),点了热气腾腾的粗茶和寻常点心就迫不及待地述说起彼此分开后的情形。
秦父得知自家女婿这回能逃出生天完全是托了定北侯夫人、当今圣上钦封的长乐郡主的洪福,赶紧忙不迭地对着茶寮外大礼参拜道:“等回去后,一定让你岳母立个长生等等!修远你刚才叫我什么?!”秦父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问坐在他对面的齐修远。
“阿爹,我叫您阿爹,”齐修远微笑着重复,“女婿也是半子,我叫您一声阿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能够在明知道是送死的情况下还追出来找他,他就是叫上一声阿爹又有什么不对?
“是是是,是天经地义,”秦父本来就因为见到女婿而红肿的眼睛顿时肿得更厉害了。只见他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老泪,满面红光地迭声说:“你叫得,你当然叫得,能被女婿你叫一声阿爹,是我这个老头子的福气!”
从没有叫过别人一声阿爹的齐修远心里也有些小激动,不过再想到对方见到自己离开后很快就追上来的行为,就真的是既感动又无奈了。
“阿爹,我之所以放心离开就是因为有您在啊,您怎么能就这样扔下他们老老小小的——”就撒手不管呢?
“你也说他们摆明了就是追着你来的,既然这样比起他们明显是你要危险的多……行啦行啦,别用这样的眼神看你阿爹我,你阿爹这不也是怕怀孕的女儿没了相公吗?!”秦父被女婿不敢苟同的眼神看得头大,赶忙打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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