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就算今天是周末,学校里还是有很多学生。他们被警方拦在校外,却都不肯散去,而是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兴奋而恐惧地窃窃私语。
日暮俊介停完车,皱着眉走了下来。学校里有这么多孩子,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不知道是谁,他们又会不会已经将现场给破坏了?他走到警戒线前,粗略看了看孩子们的脸孔,那些高中生见他目光如炬,似乎长着一双能压迫人的鹰眼,不禁都讪讪地住了口。
白鸟秀中此刻正在和学校的门卫说着什么,见日暮俊介真的来了,连忙把他往学校里拉:“好小子,真够义气,我还以为你嫌我麻烦不肯来了呢。
尸体和家属现在都在二楼从左数第五间的音乐教室里面,你快去看看吧,和辉也在。不过和辉那小子真的有两把刷子,他劝了没一会儿,他们夫妻俩的情绪就被安抚了不少,总算是没那么激动了。”
日暮俊介点点头,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就朝着教学楼走去。他刚走上二楼,离音乐教室的门还有很远时,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哭声。越走近,那声音就越清晰,那是一男一女的哭声,是一种被强烈压抑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细碎,但是让人听着听着,心里也不由得跟着一起伤心起来。
日暮俊介打开音乐教室的门,里面的人都一惊,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其中也包括了苍井和辉。他见来人是日暮俊介,连忙走了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去医院了吗?你可别告诉我,把嫂子一个人扔在医院了?”
“怎么可能,瞎说什么!”日暮俊介对他使了个眼色,立刻转移了话题:“这里就是尸体被发现的第一现场?那孩子人呢,被送去警视厅了?”
“还没有呢。”苍井和辉的嘴朝一边努了努:“他的父母不让我们把儿子的尸体运走,说一定不可能是自杀。我说了,如果他们对儿子的死有异议的话,可以送去我们警视厅让法医做个解剖,可他们又舍不得,所以就僵在这儿了。”
日暮俊介了然地点了点头,走到夫妻二人的面前自我介绍道:“二位,我是东京都警视厅搜查一课1系的警部补日暮俊介,对你们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不知道现在二位的诉求是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夫妻俩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了日暮俊介一眼后,又对视了一下。
丈夫犹豫了一会儿,颤巍巍地开了口:“警,警官,我们的儿子是不会自杀的,这一定是他杀。但是,但是那位警官说,要确定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需要对他的尸体进行解剖,这怎么可以呢?我儿子他,他最怕疼了,不能让他死了都不安宁。
警官,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破坏尸体的前提下,知道亮司的死因,一定有的!”
日暮俊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先把我们警视厅的法医叫过来。因为这起案子的性质是自杀案,所以他并没有过来。他是我们这儿的老法医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完,他对着一边的苍井和辉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带着那对千恩万谢的夫妻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远后,日暮俊介才走到了尸体的旁边。此刻,那孩子正躺在用三张课桌拼起来的桌子上,被一条白色的床单罩了个严严实实。日暮俊介站在他面前,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打扰了”之后,便伸出手,把床单整个拿了下来。
尸体的身上穿着一套高中的夏季校服,是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藏蓝色的中裤。他的颈下有一条紫红色的勒痕,痕迹非常深,从花纹上看,使用的应该是一条比较粗的麻绳。
另外,在勒痕的旁边,有好几条细细的抓伤。日暮俊介抬起死者的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的指甲缝里确实有一些红白色的皮肉组织,看情形,应该是死者被勒住后,因为太过于痛苦,下意识地想用手把勒住脖子的绳子向外拉,所以在脖子上面留下了吉川线。
随后,日暮俊介用手轻轻打开死者紧闭的眼睑,他的眼球整个往前凸,里面的小血管已经全部爆开;鼻腔里有一些暗黑色的血迹,舌头微微突出,导致嘴巴都没办法好好合拢。
日暮俊介叹息着把尸体的眼睛再次闭上,然后把他的上半身用床单罩住,不忍心再看。随后,他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尸体小腿的裸露部分。由于死者是上吊死亡,所以果不其然,他在死前失禁了,大量的尿液顺着大腿根部流到了他的小腿,留下了两条干涸的痕迹。
在简单地看过了尸体后,日暮俊介的心中已经有了结论。这个孩子,确实大概率是自己上吊自尽的,虽然最终还需要法医出具结果,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