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山平美智子首先忍不住跳了起来:“日暮警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十五年前就是你,亲口对我说,我的儿子在学校独来独往,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既然他是一个独行侠,那就自然不可能在家里聊起有关于同学或者朋友的话题,不是吗?神之木英矢?我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山平孝之没有说话,只是在妻子的旁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二人的回答正中林真一的下怀。如果山平亮司如自己猜想的那样,真的是因为校园暴力而自杀的话,他也一定会瞒着父母。所以林真一想要观察的,从始至终都是山平千美。
因为在山平亮司的遗书中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他的那些秘密和自己的妹妹是共享的。如果神之木英矢真的对山平亮司施行过暴力行为的话,他大概率会告诉山平千美。如果她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刹那间的反应一定骗不过自己的眼睛。
但是林真一的期待还是落了空,山平千美的反应和自己的父母没有什么不同,她只是惊讶地瞪大了一双鹿眼,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有这种反应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山平亮司对她说了被人欺负的遭遇,但是并没有说出施暴者的名字,所以山平千美在今天之前确实没有听说过神之木英矢的名号;第二,她在一小时前接到自己电话的时候,已经猜测到他们二人此行的目的,在心中演练了一遍。
不过在林真一心中,第二种可能性要远远大于第一种。
原因很简单:就在刚才,山平千美在昏暗的电梯口,随便看了日暮俊介几眼,就很容易地认出了他,并且在第一次称呼他的时候,脱口而出叫了他“日暮警部”。
这一点和前几天高桥刚吾的异常不谋而合。十五年前,日暮俊介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警部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疤痕,不论从身高体型,还是五官长相,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男子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只不过是做个笔录,或者在家里见个面的短暂时间,居然会让两个孩子都记了整整十五年。
另外,由于日暮俊介脸上那道疤的缘故,他和年轻时的自己已经区别很大了,高桥刚吾是通过那张墙上的合影,或者他有可能对当年的苍井和辉也是有印象的,所以才勉强把日暮俊介记了起来。可是山平千美却不是,她只不过瞥了几眼,就立刻想起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林真一的大脑在飞速思考着。要说山平千美对日暮俊介怀有什么恶意,那应该还不至于,毕竟当年山平亮司的案子,他已经尽了力,最后之所以快速结案,也是因为山平千美自己拿出了哥哥的遗书。
林真一扭头看了看日暮俊介颓丧的表情,这个领导的性子他心里还是清楚的,吃软不吃硬。
在日暮俊介看来,十五年前的那次见面,山平千美主动把山平亮司的遗书拿了出来,并宣告放弃追查哥哥自杀的真相,是因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再加上人为的那场车祸迟迟抓不到犯人,这两件事让这个女孩对警方的办案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不再相信他们了。
另外,如果神之木英矢的死确实和山平千美有关的话,会不会也是因为她不再相信警方,所以当追查到了当年山平亮司自杀惨剧的真相之后,山平千美没有选择将线索告知警方,而是想办法自己动用了私刑呢?
这种负罪感带来的精神压力是非常巨大的,即使刚强如日暮俊介,也极有可能承受不住。现在在场所有人脑子里的那根弦都绷紧了,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林真一决定先暂时聊一些能让日暮俊介好受一些的话题,比如,山平千美的腿伤。
她今天穿着宽松的西装长裤,腿型笔直修长,确实是一颗跳舞的好苗子。林真一环顾四周,但是没有看到任何和舞蹈有关的东西,比如落地镜,压腿用的把杆,舞蹈鞋等等。
他在来这里之前已经知道,山平千美现在的职业是一名英语教师,和舞蹈已经是八竿子打不着了,看来不仅是职业,就连平日里的消遣,舞蹈都已经不是山平千美的第一选择了。
这样看来,当年的腿伤虽然不至于让她走不了路,但是后遗症是一定落下了。林真一自然不可能情商低到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无奈地耸了耸鼻子,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到,这个家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在消毒水的味道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这种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让林真一有些不快,但是再仔细闻,又好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