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一对此不禁有些好奇起来:“高桥先生,你似乎和山平亮司关系还不错,居然能把他的死记到了现在?”
高桥刚吾一愣,随即苦笑起来:“是啊,亮司他,可能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吧。小学的时候,亮司是我的同桌。我妈死得早,我爸除了给我零花钱之外,只顾着泡妞和赚钱,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那个时候,我在班里是个小混混,逃课,打架,偷东西,简直无恶不作。除了亮司和英矢之外,根本没有人愿意理我。尤其是亮司,不管我怎么对他恶言相向,他总是对我很好,在学习和生活上都帮了我很多。要不是有他,我很可能连国中都上不了。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悔恨中,‘亮司是不会自杀的,他是一个很勇敢,很坚强,也很善良的人’,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告诉你们这句话呢?我高桥刚吾自认这辈子虽然算不上一个好人,但是也没有对不起什么人,只有亮司,他死了,我却什么都没能为他做。”
日暮俊介看着对面那个悲戚的男人,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红了,头发也被抓得凌乱不堪,如果这是高桥刚吾的表演,那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
可是,山平亮司的遗书和他身上自杀留下的陈年伤痕却也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从高桥刚吾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和他的同学们根本就不知道,山平亮司在生前曾经被人霸凌过。难道说,这场霸凌并不是来自于校园,而是校外?
林真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疑惑地问道:“高桥先生,山平亮司在死之前,难道就没有表现出任何厌世的征兆吗?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一定是自杀,不论是验尸报告,现场鉴证,还是亲笔遗书,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而且他在生前也有过好几次自残倾向,医院的记录可以证明这一点。你作为他的朋友,难道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吗?”
“你,你的意思是,亮司真的是自杀的?”高桥刚吾大吃一惊:“不会的,怎么会呢,他在学校里明明很正常啊。你现在告诉我说,他不但自残,还严重到去了医院?不可能的!不过……”
话说到一半,高桥刚吾的声音突然有些犹豫起来:“不过,进了国中之后,亮司就不是我的同桌了,我们的座位隔得很远。而且亮司一直是个乖乖牌,和我的性格截然相反,每天下了课也是准时回家的。
所以后来,我们之间就没有像小学时那样亲近了,我渐渐和英矢走得更近。他一直是个玩咖,鬼主意很多,和他交朋友能见识很多东西,挺刺激的。你们也知道,男孩子在国中那个岁数,好奇心都太重了,什么都想试一试。”
林真一点点头,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既然山平亮司和神之木英矢和你都是很好的朋友,那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之间?还行吧,不过因为性格的关系,玩不到一块儿也很正常……”高桥刚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了起来:“不过,英矢好像确实对亮司不怎么感冒。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去电影院,亮司不小心把可乐打翻在地上。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找工作人员来拖干净就可以了,但是英矢突然开玩笑似地对亮司说:‘你趴在地上把可乐舔干净吧,这是你的错不是吗?’。
亮司听了这句话之后,突然就很生气地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怪英矢口不择言,可是英矢却看着亮司的背影笑着说:‘这家伙居然敢对我发脾气,他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神之木英矢的这句话听起来颇有些威胁的意思。林真一连忙问道:“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是山平亮司自杀前吗?”
高桥刚吾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们国中升高中的那年暑假。林警官,你想多了,亮司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自杀的,他没有这么脆弱。
而且升了高中之后,英矢去了其他高中读书,他和亮司之间就几乎没有什么接触了。英矢有时候来学校找我的时候,亮司也会特地避开,虽然我对此也很奇怪,因为亮司这个人心地很好,他是从来都不会记仇的,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就单单对英矢不怎么待见的样子。”
这时,日暮俊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正是信息科的同事。对方在电话那头告诉日暮俊介,2003年的夏天,东京第一高中校门附近的邮箱确实发生过一件不大不小的特殊事件。
根据当班的邮差记录,那天他和往常一样,按照邮箱旁写的时间表准时去收信。但当时邮箱旁边站着一个学生,很着急地对他说,自己刚把信放进去没多久,就看到有人扔了一个还没完全熄灭的烟头进去。
邮差听了之后自然是大惊失色,连忙摸出钥匙把邮箱打开。所幸里面的信件都完好无损。邮箱里确实有一个烟头,但是已经熄灭了,所以没有酿成火灾。
本来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不需要特地记录下来,但是邮差担心这种恶作剧不是个例,回到邮局后,进行了记录并录入电脑,如果还有类似事件发生的话,会报告警视厅进行调查。不过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所以这件事后来夜就没有作进一步调查了。
日暮俊介挂断电话后,审讯室的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看来,高桥刚吾和日暮俊介都没有说谎,那封全班同学写的请愿信确实存在,也确实没有寄到日暮俊介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