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蟠自去了贾家学塾之后,白送些束脩礼物给塾师贾代儒,为的不过是结交些契弟,效仿前人做些龙阳断袖的事情。
前几日宝钗在恒舒典见到的那个姓金的公子,正经的大名叫做金荣,原本是东胡同子里贾璜媳妇儿的侄儿。因贾璜夫妻颇有眼力,常在凤姐等处奉承,故金荣才得以来贾家学塾读书。因恰好遇到了薛蟠,图他几十两银子的好处,被他哄上了手,两个曾十分要好,常抵足而眠,百无忌惮,薛家的那些铺子都是金荣旧时逛熟了的,白吃白拿,薛蟠从不在意。
须知薛蟠薛呆霸王为人,最是浮萍心性,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的,和金荣好了不久,又恋上了学塾里两个极多情的外号“香怜”、“玉爱”的学生,那和金荣要好的心思就渐渐变淡了。金荣原本图的是银钱,对薛蟠岂能有半点真心,故而也并不伤心。只是薛蟠行为奢侈傲慢,大把的银钱洒过去铺路,早成了学塾里的一霸,往日金荣跟随着薛蟠,大可以狐假虎威,落得不少实惠,如今却只能坐冷板凳,不免在心中暗地埋怨香怜玉爱两人。又因为香怜玉爱两人近来也遭薛蟠冷落,所以金荣倒也不怕和两人闹起事来时,跟薛蟠伤了和气。
那日恰好塾师贾代儒有事,留下一句七言对联命学生们对,又将学中之事交给嫡孙贾瑞管理,自己回家去了。众学生多半是顽童心性,难免懈怠,趁机玩耍。可巧金荣窥见香怜和秦钟挤眉弄眼,两人一起出恭,他便自以为拿住了证据,加油添醋说出许多话来。说:“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两个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两个商议定了,一对儿论长道短,撅草棍儿抽长短,谁长谁先干。”
这一番言语说出,学塾里自然有一番争论。香怜、秦钟只觉得脸面无光,就连贾宝玉、贾蓉都自觉失了面子。贾蓉素来和薛蟠关系好,虽然有意帮秦钟,却不好自己出头,走出门去悄悄挑拨宝玉的书童。于是众书童以茗烟为首,一拥而入,先是将那极粗野不堪的话骂了几句,金荣不忿,众顽童遂动起手来,将学堂这等圣贤之地变作顽童互骂斗殴之所。
原本金荣身手敏捷,纵有茗烟、锄药、扫红、墨雨四名宝玉的书童重点关照他,却是毫发无伤,反观秦钟,头上被打破了一层油皮,显然是吃了小亏,不觉暗暗得意。但宝玉素来和秦钟十分要好,眼睁睁看着秦钟在自己眼皮子受伤,岂会善罢甘休?他是荣国府嫡孙,身份地位原不是金荣这等贾府外门子的亲戚可比,使起性子,贾瑞也少不得低头,怕被牵连。
所以金荣固然在斗殴之中微占上风,却被逼着赔了不是,作揖尚显不够,一定要磕了头,宝玉和秦钟才肯罢休。
金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下了学后越想越是生气,故而径直往恒舒典去寻薛蟠,欲大肆挑拨一番,引得薛呆霸王出手,为自己报仇,偏生薛蟠又不在,倒撞见了宝钗,讪讪而归。回到家中免不得和他母亲叽叽咕咕说一大堆有的没的话。
金荣母亲胡氏是个胆小怕事的,一味只劝他息事宁人,可他的姑母就不一样了。他姑母嫁给贾家玉字辈的嫡派贾璜为妻,人称璜大奶奶,夫妻二人守着些小小的产业,又凭了嘴甜会来事,时常得了荣宁二府当家人凤姐、尤氏的资助,日子倒也滋润。璜大奶奶既惯于奉承,免不了有些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性子,听闻自家侄儿受了欺负,心中忖度着秦钟姐姐秦可卿不过是养生堂里抱来的弃婴,娘家又是无权无势的一个小小官儿,倒还可理论理论,争一争脸面,因此便说:“秦钟这小崽子是贾门的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门的亲戚?就是宝玉,也不犯向着他到这个田地。”遂不管金荣母亲苦劝,唤了婆子,坐着车子径直往东边宁国府论理而去。
璜大奶奶是个乖觉人,料得世间但凡婆媳总有些不对付的地方。故先不寻秦钟之姊秦可卿,先寻贾珍之妻尤氏告状,打算先把尤氏拉到自己这边,而后挟公婆的威风,必定先声夺人,将那秦可卿压得无话可说。岂料刚到宁府上见了尤氏,叙了几句寒温,还未及将来意托出,就听尤氏说秦可卿病了,如何瞧病,自己又如何忧心,如何不用她立规矩,倒去赶着安慰儿媳……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