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而去。
竹林之中,数十个学童正席地而坐,每人膝上都放着一卷书,正摇头晃脑读得认真,琅琅书声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融为一体,加之不远处清泉水流之声,三声交融,相映成趣,颇有些意境在其中。
准老爷子站在竹林边,远远地眺望了一番外面的亭台楼阁,对周盈道:“这宅子修得好,一砖一瓦自成韵味,不错,只是你将这义学搬到宅子里来,不怕我老头子嫌吵么?”
周盈恭敬道:“宅子修缮是母亲一手着办的,义学是我后添进来的,原本想得便是能方便老爷子执教,至于吵闹……老爷子心中有丘壑,自然不会被这书声所烦。”
准老爷子顿时来了兴致:“哦?不妨说来听听。”
“心远地自偏,老爷子心中本就静如碧潭,即便是身处闹市中也稳如山中坐禅,又怎会轻易被扰了清净?”
“哈哈,这话说得好,心远地自偏,哈哈,好。”准老爷子开怀大笑,指着那些读书的孩童,颇有几分感慨道:“这倒让我想起自己年轻时在江南求学的情景,如今看着他们,才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周盈温声道:“年华流逝不过是岁月变迁之痕迹,但若是人心不老,便永远都是年轻的。”
准老爷子背着手立在竹林间,细细品味着她的那番话,一丝不急察觉的笑容渐渐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这个女娃娃,出身商贾之家,却有这样的见识,当真是有趣的很。
“老夫做了半辈子卢氏家主,名下宅子也不少,到今日才觉得真正找到了一个可以安身之处。这座宅子我收下了,来日里替我谢谢你母亲费心挑来了这样好的地方,所谓独乐不如众乐,今年是寿宴,就在这新宅子里办吧,你这女娃心细的很,又有些想法,不如替我老头子出点力,督促他们置办寿宴,如何?”
周盈心下一喜:“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今日我就住在这里了,你可自行坐坐,若是无事,也可回去了。”老爷子说完便往那些读书的孩童那里走去,周盈见状没再跟着,立在竹树旁看他眯眼问一个孩童功课,神情恬淡安然,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小七陪着她一道往府外走:“准老爷子的寿宴已经准备了月余,到现在早已置备妥当,即便是临时换个地方,也费不了多少功夫,老爷子在这节骨眼上将此事委托给少夫人,其实是将筹办寿宴的功劳算在了少夫人头上,他这是做给整个卢氏看,给少夫人您立威呢,可见老爷子真喜欢您。”
“喜欢不喜欢还难说,但今日承了老爷子的照顾,日后盯着咱们的眼睛可就不止那几双了,日后还有的忙呢,留神着点吧。”
寿宴当日,周盈一早起来便赶去了新府,指挥着一群下人忙进忙出,又有小七在一旁帮着,小豆子多少打点着,倒也不算是太忙乱,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行进着。
到辰时时,就陆续有马车往府上来,周盈觉得自己充其量就算是个帮忙的,不好太过抛头露面惹人嫌疑,就让准老爷子府上的管家出面迎客,自己则专心幕后工作。
饶是她这般低调到不想露面,也不妨碍有人将她给从人群里挖出来,而这卢氏最目光如炬的,除却了“一天不生事会死”的卢修城外,就是那三位叔公了。
三位叔公听说年轻时就是习惯抱团活动,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翩翩少年都变成了老头子,却还是没散了心,黄金三角依旧坚固如昔,找麻烦也是三人齐上阵,从前是经常去堵卢夫人,卢夫人离府清修后,他们就把目光放在了周盈身上,今日便是来堵她的。
根据这么多时日的观察,周盈基本能确定这三位叔公的行事风格:团体出击,车轮战术,倚老卖老,谁拿钥匙堵谁。
连口号都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定:交出钥匙。
如此如此,真不知是该说他们有毅力,还是该叫他们老顽固。
周盈今日来这里,心里早就对这三位的出现做足了准备,望穿秋水的等到三位气势汹汹的往自己这里走来,周盈心中竟泛起几分得偿所愿的兴奋来,与小豆子耳语了两句,转过头来便是笑颜如花的表情。
“三位叔公,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