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幡随风飘舞,白色的细纱在灵堂上空飞扬,远远望去那个“奠”字分外醒目,灵堂正中摆放着棺木,棺木四周布满了白菊,棺木中的女子一袭白衣,容貌姣好,她的嘴角带着释然的笑,即便在这样阴森的环境下,她依然脱俗静好。
这是夏侯嫣的母亲赫连氏过世的第七天,本来夏侯府老太太的意思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随便火化了也便算了,但是国公爷夏侯博却格外开恩挪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让夏侯嫣尽尽孝心,也好在头七给死去的赫连氏多烧些纸钱,免得怨气太重损了祖上的阴德。
空荡荡的灵堂,只有夏侯嫣和白嬷嬷两个人守候着,实在凄凉的很。
夏侯嫣已经连续七日没有离开过灵堂半步,她不吃不喝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般,本就不丰盈的身姿此时更显羸弱,一旁的白嬷嬷干着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手中端着的饭菜已经热了好几次,若再去打搅小厨房,恐怕又要被旁人说三道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小姐,人已逝,再悲伤也是徒劳,活着才是最紧要的。”白嬷嬷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劝慰道,见夏侯嫣半响不吭气,她又再次提了提音调:“小姐?”
“嬷嬷,梓良哥哥这些天都不曾来过吗?”
白嬷嬷显然一时没跟上夏侯嫣的思维,愣了片刻才道:“奴婢不曾注意。”
“他应该来过的,只是不敢出现罢了,毕竟被那些人看到又要说三道四了。”
“小姐……”白嬷嬷抬眼正欲说什么,刚好看到夏侯嫣失落的样子,本来要说的话也突然咽了回去,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毕竟一个希望才刚刚破灭,另一个虽然在她这个过来人看来是那么虚幻,却总比没有强。
一个人,最怕的是没有盼头。
“嬷嬷我想喝水。”
夏侯嫣突然主动开了口,倒叫白嬷嬷无法适从,但她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忙声道:“奴婢这就去温水。”
“劳烦你了。”夏侯嫣抱以淡淡一笑,转而继续扭过头,看着灵堂上的棺木发起呆来。
风吹动灵幡,月色幽暗,她的孤影好似也跟着飘摇了起来。
女子麻布孝衣,不施脂粉,火光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竟添了几分凄楚的美感。
空荡荡的灵堂上,夏侯嫣的声音显得空灵而悠远,还带着几分无奈与沧桑。
“母亲,过了今日他们便要将你挫骨扬灰,那个人要了你,却连死都不愿给你安稳居所,你可会恨他?”
“母亲,其实嫣儿一直都在骗你,嫣儿恨他,这些年嫣儿甚至日日诅咒着他,可是嫣儿又很爱他,渴望他的拥抱渴望他的问候渴望他匆匆而过的身影能有对嫣儿的片刻驻足,这样的爱与恨让嫣儿好痛苦,可是好在,嫣儿对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奢望了。”
“母亲,梓良哥哥您还记得吗?就是当年衰败投奔在夏侯府家的孟小公子,其实这些年女儿一直暗中和梓良哥哥来往,他的学问很好,还做了大哥哥的伴读,他虽然没有父亲那般文韬武略,考取个功名却不难,最主要的是,夏侯府里,他是唯一一个敢和女儿说话的人,他说当他离开夏侯府的那一天,便是他娶女儿的那一日,对女儿而言,轰轰烈烈的爱本不属于我,比起母亲,孩儿更喜欢这种细水长流。”
“母亲,嫣儿真的很想你,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夏侯嫣赶紧压抑住情感,换上一副笑脸,她不想母亲看到她难过的表情,不想母亲死后还不安心的记挂着她,她会过的很好,她必须证明。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夏侯嫣定了定神,并未回头只是继续往火盆里加着冥纸,悠悠道:“嬷嬷先放着吧,我烧完了这些再喝。”
“天气这么凉,妹妹可仔细别熬坏了身子。”
夏侯嫣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夏侯晏牵制住,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不是夏侯晏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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