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
谷雨抿嘴一笑,轻轻应了一声,牵着安雪的小手朝安宁娘走了过去。
日子忙忙碌碌平平淡淡,一日便复一日的流走。
谷雨已经彻底融入了安宁娘这个小而温馨的家。安宁娘和安雪也接受了这个小小年纪便遭受命运残酷的玩弄却仍旧没有丧失希望和斗志,没有因为不公的对待而扭曲了心志和灵魂,仍旧保持着一颗感恩而纯净的心灵的十五岁女孩。不,谷雨是一株过早开放又被迫匆匆冷藏的女儿花。
遭受过相似的不幸命运的安宁娘和谷雨很快便向对方敞开了心扉,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呃,当然随身厨房是不可触碰的禁忌和底线,即便是安雪,是安宁娘都不打算让她知晓的秘密。
九月中旬,秋老虎甩着燥热的尾巴,折腾的人心焦浮躁,热天又逢少雨——今年镇子虽摆脱了旱灾,到底还是降雨偏少的一年,地里的庄稼的长势似乎比前几个月预估要糟糕些。九月初一星期没见阴天,勤政爱民的县令老爷大衙的太师椅坐不住,又拉着他的好基友袁乙丁去下面乡里探察民情去也。
低头弯腰拎着水桶往院外慢慢走的谷雨突然感觉胳膊一轻,一抬头,竟然是多日未见的袁乙丁袁捕头。
“谷雨,几日未见,你的脸又圆了不少。”袁乙丁呲牙一笑,晒得黝黑的肌肤衬得一口白牙。
谷雨俏脸微红,原本脸上的笑意立刻结了霜,郁闷地瞪了袁乙丁一眼,便要拿手去抢回自己的木桶。这个袁捕快真是讨厌,每次见到自己不是说自己脸圆了就是胳膊长肉了,真真是,没有比他再讨厌的人了。
袁乙丁被瞪了也不在意,木桶在左手右手换来换去,走到了院子外面,倒入沟渠里,也没让谷雨找机会夺回去。
“袁大哥,你回来了,咋晒得这么黑,你现在晚上不点灯站在屋里,小偷摸进屋里都发现不到你站在他旁边。”在堂屋里择菜的安宁娘见袁乙丁拎着自家的木桶走进屋,只看他一眼,便扑哧笑出声来。
“整日里太阳下面晒着,大男人又不能娘们似的打把伞,昨儿都晒出油来了。不过,几日不见,妹子瞅着清减了不少。”袁乙丁不见外地大步走进屋,对安宁娘的调侃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说道。
谷雨慢吞吞地走在后面,不等袁乙丁将木桶放到地上便夺了过去,转身送进了厨房里。
望着谷雨气呼呼的背影,安宁娘不解地望向袁乙丁,道:“发生何事?谷雨咋瞅着脸色不对呢,刚才出去时还笑模样呢。”
袁乙丁不好意思地默默鼻头,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刚刚说她多日没见,养得比初见时圆润了些,她便这般了。”
安宁娘无语,哪个姑娘愿意被说“圆润”啊,不生气才怪。心里腹诽着,安宁娘嘴上却还是说:“袁大哥,我这妹子小孩子脾气,你别介意。”
说来也是,袁乙丁也是的,平时说话正正经经的,偏偏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挑拨谷雨,每次见面有意无意地总得将谷雨气上一回才罢休。
其实袁乙丁也不是故意针对谷雨,只是第一次见面谷雨一副忠仆义婢的模样,站在安宁娘身旁,将他当色贼一般的提防,让他稍稍有些不舒服,便故意挑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说来挑拨谷雨,谷雨受不得激,鼓起嘴巴瞪圆了湿漉漉的眼睛,生气的模样就像他小时候养过的一条小狗。
于是,袁乙丁每次回到院子里,第一要紧事是拜见干娘一家,第二要紧事是找机会见安宁娘佳人一面以解相思之苦,第三要紧事便是顺便逗逗谷雨。
“我这次随县令下去探访,发现地里的庄稼长势并不乐观,收成能有去年的三分之一都是万幸,看来,明年的物价也低不了啊。”
“好在圣上仁慈,今年免了镇子的赋税,要不然今年可真是不好过啊。”
听了安宁娘的话,袁乙丁不置可否,赋税免了,却不是所有的税都免了,不过这些,同安宁娘没甚关系,他也不愿讲了让她听着心里不好过。
恰好看到谷雨掀开厨房的布帘子端着茶壶往外走,袁乙丁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对安宁娘真挚地说:“妹子,袁某着实羡慕日日能品尝到你手艺的人啊,如果是我,即便再胖上几斤也甘愿。”
“啪!”谷雨将布帘子一摔,又缩回了厨房里。
安宁娘无语的想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