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娶的是个有夫之妇,不怕天下人耻笑?”
他听罢这话,微微一愣,忽而唇角挂笑,淡淡道:“天下耻笑的,是袁熙才对。一个男人再无能,也要保护好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可他,什么也没有保护好。”
他说的对,我若嫁给他,袁熙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对袁熙将是怎样的奇耻大辱,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一点,心里只不断重复着,天下人耻笑的,是袁熙才对。
这许久以来,压在心头的痛苦和茫然便再也抑制不住,悲苦的心恨不能马上死去,这些全部都化成低低地呜咽,“我到底该怎么办,袁熙,我到底该怎么办?!”
被佟儿扶回房后,躺在床上吃不下去任何东西,佟儿守在我身边,一时也不敢离开。夜里睡得不好,做了好长的梦,梦到成亲那晚,袁熙脸色微红有些慌乱的说,婉若,我想亲你。忽然他就满身鲜血的站在我面,眼睛睁的好大。醒来床榻都被冷汗浸湿一片,浑身都冷的发颤。
佟儿守在床头被我惊醒,忙拉过我的手喊我。我颤抖道:“佟儿,好冷。”
她伸手探上我的额头,失声惊道:“小姐好烫,小姐,我去喊大夫,你忍着点。”
我慌忙拉住她的手,齿关都打颤,“不要,不要找大夫,别扔下我自己在这里,这里好可怕。”
她被我拉着,声音焦急却还是又坐回床边,紧紧攥着我的手道:“佟儿不走,小姐,佟儿不走。”
我拉着她的手对她点点头,眼皮突然好重,闭上就再也睁不开,感觉好累,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
再度有意识的时候,感觉手仍然被紧紧握着,厚实又温暖的手掌,是袁熙回来了么?不知道想着是不是就说出来,只感觉握着我的手一颤,好像要抽回去,下意识的攥紧,生怕我的袁熙又离开我。
他挣了两下,终于还是重新握回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梦,甚至看到握着我的人就是袁熙。想起那句甜蜜的话,笑着喃喃,‘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掌心传来的温暖让我觉得踏实,恍恍惚惚又睡过去,迷迷糊糊里听到有人说话,一个声音问:“怎么还是烧的这么厉害?”
一个声音回答说:“郁郁之气结于心,引发高烧连续不退,心病还需心药医……”
接下来是什么东西被摔碎声音,再后来我就沉沉睡去,梦里又看到袁熙,他骑着千里驹,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长剑,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再度醒来的时候,窗格子里透进来的阳光千娇百媚,暖意融融。佟儿趴在床边睡得正沉,我抬手搡搡她,唤道:“佟儿?我饿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欣喜的不敢相信,又仔细看看我,才问道:“小姐,你醒了?”
我点头,道:“饿了,饿醒的。”
她高兴地一下子蹦起来,道:“我这就去给小姐端饭菜去。”说完也不等我有所表示,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端回饭菜。
我吃着碗里的莲子羹,一边问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她坐在床边猛点头,“小姐睡了七天,把我都担心死了,小姐以后不能这样,大夫说小姐是郁结于心,招至邪气,佟儿真怕……真怕再也见不到小姐。”
我将身体朝后靠靠,几日下来,自己也觉得身体像被掏空一般,虚乏的很,便道:“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又喝一口莲子羹,想了想问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看到袁熙了,他就坐在床前,一直握着我的手。是他回来了对么?他现在在哪里?”
佟儿脸上的笑意骤然冻结,支吾道:“小姐,姑爷他…没有回来,是……是大公子守在这里六天六夜没有合眼,今天早上丞相说有要事相商,才让佟儿替下的。”
“大公子?”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她抿抿唇,站起身来跪下,道:“小姐,你就不要在想着姑爷了,这六天来,佟儿看着曹丕他对小姐的情意,一点也不比姑爷少。小姐都不知道,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小姐吃不下东西,他也陪着,小姐迷迷糊糊里说药苦,喝了便吐,他就让大夫熬两份,自己先喝过之后,才一勺一勺的喂小姐喝下,连丫头都不让帮忙,什么都是自己亲自来做。小姐那日梦中喊姑爷的名字,他的脸都黑了,佟儿看出他生着好大的气,可是小姐不松手,他只好叹口气又坐回去。小姐,佟儿求你,别再为姑爷糟践自己了,姑爷不值。”
送往嘴中的勺子就那么停在虚空,刚刚咽下的莲子像鱼刺梗在喉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慢慢将勺子放回碗中,看她半晌,垂眼道:“没有办法,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抬头看我,不解道:“什么?”
我说:“我没有办法,袁熙他弃我这件事,我不能相信,不亲眼见到他,不当面问清楚,我没有办法释怀,也没有任何办法跟一个将我夫家灭门的人成亲生子。”
她眼眶蓦然发红,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