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溯言这一忙起来,就忙活到了日暮,直忙到冀奉看不下去让他停手吃饭去为止,卫溯言才锤了锤腰带着冀奉走了出来,蓝染一直就备着步辇在院门口等着,看到出来的是两个人有些为难了,忙叫小太监去抬轿子,然后被卫溯言制止了。
“也弯腰弓背了一下午了,我们就走着回去罢。”
冀奉自然乐意,“殿下今天还喝酒么?”
卫溯言咳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喝了,醉酒易误事。”
就知道他装不了多久,冀奉笑了笑没拆穿卫溯言,明明卫溯言的样子就不像是个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偶尔连着开几天宴还行,昨个儿他说明了他要耗下去,卫溯言哪陪的起他。
于是就回了卫溯言的寝宫,然后传了膳,卫溯言坐在他的位子上,冀奉坐在下面,这么吃了一顿。
卫溯言跟他们武夫出身的喜欢喝酒分彘不同,他吃饭也按顺序吃的认真,几乎不说话,等到吃的差不多了一抬头才发现冀奉还在这里,觉得自己怠慢客人了,就抿了口酒,问道,“听说将军从未打过败仗,今个这里也没有旁人,将军满足溯言的好奇心,是真的没打过败仗,还是就这么一说?”
“打仗也要会打,譬如刘南王一役,冀某怎么会败。”
“啊,这样说的话,将军打的仗,都是早知道不会败的仗了?”
“也不尽然,有些凶多吉少的,只能说冀某运气好,也都赢了。不过如今天下还算太平,这种机会很少,估摸这个常胜将军的名号还能在撑上三五年。”
“原来这样,打仗不仅要有兵会用计谋,还要会审度事实,方才百战不殆。”卫溯言陷入了沉思。
冀奉不再接话,没打扰卫溯言的思考。
“将军是从小兵做起,靠战功封的将军,还是家中有此便利?”
“我舅舅和父亲都出身行伍,现在年事已高不在前线了。”
“原来这样。”卫溯言点了点头,“沙场无情,想必将军已有亲人为国殉职了,然冀老将军却还是让将军子承父业,以代代相传保我卫国江山,好,甚好。溯言在这里以后辈的礼敬将军一杯。”卫溯言站起来,走到冀奉的身旁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将自己杯子低了一半和他碰杯,“将军请。”
冀奉扬杯一口干了手中的酒,把杯子重重的放在的桌子上。
“可惜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冀奉说罢这句,也陷入了沉思。
冀奉知道卫溯言说这些的初衷无非是笼络之意,可他说的句句也都正中了他的心坎。
冀家三朝为官,虽不能说从未做过害人的事,可功劳总大于苦劳,如今新皇稚幼,太后对他却不是十足的信任,盖因他不是文官,不会挖空心思讨其欢心,成日的表忠心陷害他人,太后叫他来做这种灭人家族的事就罢了,她依仗的袁井还建议设了几个监军,这一趟他来的很是憋屈,来之前只想着赶紧完了事好回洛阳,幸而卫溯言在这里,他又觉得来的值了。
虽然爱慕卫溯言的才俊和年少,可他也并没全然说实话,比如这个监视卫溯言的主意就是他自己提的,朝廷的事真真假假的,这些并不是什么坏事,也不值得注意,只是因为卫溯言这一番话,他倒真的动了心。
“将军不要太过忧心,十弟总有长大的那天。”卫溯言仿若猜到了冀奉的想法,拍了拍冀奉的肩膀,“如今十弟还不懂事,将军的责任更是重于泰山,朝中袁井扰政……”
糟了,失言了。
他的位置偏僻,按理说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没想到冀奉看了他一眼,满眼的宠溺,冀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什么都没听到。”
卫溯言的脸有些红,硬着头皮接着说,“朝中想必有人想趁机扰政,免不了拉帮结派笼络幼主,身为兄长,我很担忧,十弟并不是坏孩子。幸而还有五哥在洛阳,大概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五殿下与皇上始终不是一个母妃所出,虽然辅佐皇上登基有功,不过生出间隙是迟早的事情,而四王爷与他是双生子,去年又已经封王,五殿的身份地位又在袁井之上,袁井怎么能容忍屈居五皇子之下呢。”
“五哥明明是作为要挟四哥的人质被迫留下的,又为十弟登基做了那么多事,如果有朝一日连五哥都诛杀,不如我也反了罢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卫溯言一拳锤在了桌子上,幸亏他没有武艺在身,桌上的盘碗只是震了下,没洒。
卫溯言是动了真气了,冀奉看的出来。
“反了?笑话,你忍心连累吴国的子民给你殉葬么?”
“我……”
冀奉又喝了一杯酒,站起来背着手绕着桌子走了几步,卫溯言有些失魂落魄坐在他的椅子上,两个人又静了一会,卫溯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
英雄短处,也只有相对无言啊。
“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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