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见子轩阴沉着脸,也不敢自己动筷,低着头望着桌前的盒子发呆,那盒子便如同烫手山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子轩拿起手中的红木筷子,夹起一块鲜笋放在阿诺碗里,“这笋烧的老了些,一点鲜味都没有了,可惜可惜!”
阿诺见子轩面色已经恢复,便把盒子轻轻的向子轩身边推了推,“欠条是你写的,东西自然是你收着,日后,可不要找我还!”
子轩白了用筷子敲了阿诺头一下,“嘴巴就不会说点好听的么,一点也不吃亏!”
子轩的力道不轻,显然是刚才的事情让他心中不悦,阿诺眉头一皱,“若是你不写欠条给那王大官人,我们好像会亏的少点!”
子轩手中的筷子顿了顿,神色严肃的看着阿诺:“你真的不认识那王大官人?”
阿诺说道:“我自打记事以来,就随师父生活在桃花坞,唯一一次下山的机会还遇到了你,自此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我何曾有时间去认识那王大官人,至今我都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哪来的!”
子轩眉头锁的更紧,阿诺见他这样子,便问:“有什么问题么?”
子轩道:“我们从卫国一路走来,有人给我们送食物,安排住宿,我原想,这是无尘的安排,今日细想,无尘即便是卫国的军师,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安排的面面俱到,那苏夫人虽是一女子,却是心性高傲之人,即便是卫王,也不至于因为一句话,便放弃手中经营多年的店铺不做,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便是这王大官人!”
阿诺柔声说:“我确实不认识此人。”阿诺努力思索着,头脑中却闪过一个人影,然后便自己慢慢否定了,那人在千里之外的益州,而这位,号称金陵人士,绝对不可能。
子轩见阿诺也跟着沉默起来,安慰道:“目前看来这王大官人是友非敌,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等我们办完事情,便一同去找他摊牌。”
阿诺点头,眼前的食物却是无心再吃,草草的扒了口饭,见子轩也是心事重重,此刻的二人,便是更加的沉默。
吴国位于中原南部,国内湿润多雨,农作物多以稻米为主,每年三月,历代统治者都会去晏公寺祭拜雨神,以祈求雨神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今年场面却是出奇的浩大,吴王特意恩准了大王子子柯随同,一齐参与祭拜。这仿佛向天下人告白,大王子孟子柯将是吴国下一任的储君。街上的百姓早被隔离到十米开外,但是却挡不住围观的热情,百姓纷纷尾随,为的是亲眼目睹天子的尊颜。
子轩此刻正坐在茗香居三楼的窗边,窗前的竹帘已经打开,只留一缕纱帘,透过纱帘,里面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外面街上的情形,而外面看里面,却是朦胧中一抹白纱,阿诺暗叹这设计的巧妙,想必是有钱人才能想出这么好的点子,便坐到子轩身边,向窗外看去,只见仪仗队伍中车驾齐整、阵仗鲜亮、旌旗飘扬、鼓乐齐鸣,前面的仪仗已过去大半,正中的玉辂之中,端坐着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男子无喜无悲,夹杂着缕缕银丝的头发被一顶紫金冠束于顶上,眉眼之间,如同身边的子轩一样,一丝忧虑之色,眸子却是深不见底,一身红黑相间的长冠服,整齐而合身,袖口的领边的云纹已显示他的庄严肃穆,阿诺听子轩说过,吴国的大半个江山是他父王和大哥打下来的,可眼下这位皇帝身上却完全没有子柯的霸气,除去容貌,神情却与子轩如同一个人似得,阿诺轻声的问:“你父王?”
子轩没有说话,点头表示回应。
吴王的玉辂之后,便是一架稍小一点的撵车,撵车之上,端坐的便是大王子孟子柯,上次大婚时阿诺见过他,虽然也换上了同吴王一样的长冠服,却难以掩饰眉宇直接的霸气,腰间的佩剑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似乎在倾述着维护主人荣耀的宿命。子柯今日却显得心不在焉,强装镇定的面容上,眼神却四处迷离,对一侧的大都督孟桓时不时耳语着什么,孟桓面色严肃,不住的点头回应。
太子的撵车之后,便是一架红色的撵车,四周被红色的纱幔遮挡,纱幔之上,金色的芙蓉花肆意的开放,阿诺问:“那是谁?”
子轩回道:“看车上的芙蓉花,应该是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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